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章(2 / 2)

權奸投喂指南 海的挽留 10774 字 4個月前

她竟然被個還在吃奶的嬰孩打了臉了?

因著她的愣神,又被小侄兒的小拳頭砸了幾下。

由於小兒愛啃手,小拳頭上帶了口涎,董佩被糊了一臉。

她忙拿帕子揩了幾下,抱了自己兒子離開。走之前還道:“老太爺的忌辰便在下月,侄兒這樣調皮,嫂子屆時可要看好侄兒。”

陸聽溪低頭看向兒子時,他也正扭頭看來,還朝她伸出兩隻小爪子,似是在展示自己在嬸母臉上擦乾淨的手。

陸聽溪一笑,在兒子小臉上親了親,卻是想起了董佩走前說的話。

下月又要祭奠老太爺,又逢冬至,要祭祖,晃眼間竟是又過了一年,仿佛她昨日才發覺有了身孕。

她想跟謝思言一道出門。

謝思言總還是覺她是需時時捧護在手的暖房嬌蕊,他越是這樣覺著,她就越想出去曆練一番,證明她並不嬌貴。

兼且她因懷孕,已一年沒出過門了,若眼下再不出去,入了冬,非但天寒,而且事多,更走不開身。

待謝思言回來,她就將她的打算與他說了。

謝思言不肯答應,說他這趟出門是要善後寧王一事。

陸聽溪遂道:“你是怕我給你添亂?你看上回,我不是處置得很好?皇上的蹤跡還是我先知悉的。”

謝思言聽她提起沈惟欽遺書一事,心裡就一股火氣往上竄。

他後來問沈惟欽都在遺書上給她寫了甚,陸聽溪說她並沒細看,故不知曉。

他若是發現沈惟欽那廝當真沒死,一定將他抽筋扒皮。

……

謝思言最終禁不住陸聽溪的軟硬兼施,同意帶她一道。兒子便暫交托與謝老太太照管。

兩人簡單拾掇一番便上路了。

謝思言先在京畿盤桓了幾日,後頭便一路往東,去往永平府。

永平府地處京師東側,西邊與順天府毗鄰,東麵臨海。

兩人在永平府昌黎縣尋處住下。

昌黎縣正處永平府沿海線的中軸,再往東行一日,就是溟海。

陸聽溪還是頭一回住在這麼近海的地方,倒也覺著新鮮。

入住客棧的次日晚,謝思言就來與她說,他要出去一趟,讓她先歇息。陸聽溪不依,兩人對峙片刻,謝思言終於將她一並帶上。

據謝思言說,他查到了厲梟的行蹤,此番是要去捉人的。

兩人到得一處城郊民居外,謝思言讓她稍等,自己領著幾個護衛將民居團團圍住。等了少頃,一眾護衛闖入,卻並沒尋見厲梟的人影。

謝思言折回馬車,陸聽溪遞了一盞茶給他:“你為何為著追捕厲梟能追到濱海這邊來,這個人如今還有什麼用處?”

謝思言沒伸手,竟俯身埋首,就著她纖秀玉手托著的玳瑁釉小茶盞,將茶湯一點點飲儘。

陸聽溪耳尖一紅,擱了茶盞,想嗔他這喝法跟貓狗吃食差不離,但隨即想到自己上回因為笑他被兒子坑,被他記了月餘,後頭恢複敦倫,夜裡被他好一通折騰,遂撇撇嘴,把話咽了回去。

“我總還是想再查查沈惟欽的蹤跡,不然總是心下不甘,”謝思言將一顆石榴一切四瓣,都裝碟推到陸聽溪跟前,“不過我工夫有限,這回還是趁閒告假出來的,如若這回還是一無所獲,此事便就此打住。”

陸聽溪生產前後,衙署裡諸事堆積如山,而今臨近年底,餘暇反倒多了些。不過楚王的下落也確實乾係重大,皇帝若非知道他是因著此事離京,怕也不肯放他。

兩人說著話,楊順忽至:“世子,抓著了個嘍囉,疑似厲梟的手下。”

謝思言命將人帶來。

那疑似厲梟手下的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灰衣灰巾,被楊順強行按著跪下後,起先詈罵不止,後頭被五花大綁著受了一頓杖刑,終於安分,開始招供。

這人自道自己是厲梟近幾日才召買來的,並不知厲梟底細,隻道其是個類似於漕幫舵主之流的民間幫會小頭目,本指望著往後跟著厲梟行走四方,卻不曾想被他們先擒住了。

謝思言問及厲梟去向,那大漢道:“並不知曉。你們要尋的那位許是聽得了動靜,一早就挪了地兒了。我本也隨著他離了此地,但半道上想起自己落了東西,回來取,就被你們給拿住了。”

謝思言問了許多與厲梟相乾的,大漢能答上大半,倒也分毫不差。又問厲梟等人的去向,大漢在他給的輿圖上麵以粗指虛虛劃了一道線。

自南往北的一條路。

謝思言突然發問:“他何時走的?”

“下午。”

“大約什麼時辰?”

“未末申初。”

“為何這樣肯定?”

“我走前看了眼時辰,”大漢又似是想起了什麼,忙道,“還有,如今正當秋日,白日不及前陣子長,日頭落得早,那會兒日頭已有西沉之勢了,我隨眾坐上騾車後,還望見騾車的影子斜斜在左,錯不了。”

“你當時是麵朝駕車騾子的方向坐的?”

大漢連連點頭:“那騾車倒也氣派,寬敞得很,我們一行十幾個同坐,竟不覺著擠。掀起簾子就能瞧見老長一道影子拖在騾車後頭。”

陸聽溪一瓣石榴吃罷,抬頭見謝思言麵色莫名,等大漢被帶下去,道:“那人沒說實話對不對?”

謝思言“嗯”了聲,看向她:“你是如何看出他沒說實話的?”

“很簡單,”陸聽溪喂他兩顆瑩澤多汁的石榴軟籽,“厲梟既是臨時挪地兒,那便表明他認為境況緊急,絕不會允許有人中途折返。如有人執意違逆,他多半會一刀宰了,怎會留個活口讓我們逮呢。”

謝思言輕拍她頭:“似你這般容姿絕倫又冰雪聰明的姑娘,舉國上下都尋不出第二個。你說你出色至此,讓旁人可怎麼活?”

陸聽溪不得不承認,得人奉承實在是一樁令人心花怒放的事,尤其這個奉承的人還是謝少爺這樣眼高於頂、既冷且橫的。

禮尚往來,她連拍他肩:“你也是才貌特出啊,同儕之中無可及者……”又頓住,問他後頭那番話是何意。

“想看看他能編到什麼份兒上。”

謝思言拿起輿圖給她看:“若真照他所言,厲梟等人順著這條南北向的路北行,其時又是金烏西墜之際,那騾車的影子應在騾車的右前方。”

“眼下正是秋日,日落西南,影指東北,哪裡來的北行騾車拖出一道左後方的影子?”謝思言聲音冷下,“這廝滿口胡話,為取信於人,畫蛇添足,反露更多馬腳。”

陸聽溪懵了。

這……這樣也行?

謝思言命楊順將那大漢拖下去仔細鞫問。半個時辰後,那大漢終於捱不住酷刑,承認自己適才所為皆是受人指使。

謝思言依他所供,順藤摸瓜,趕去五峰山下的一個村落,撞開了一戶農家的門。

厲梟見他們忽至,先是一驚,很快鎮定:“楚王殿下已被世子逼死了,卻不知世子還要如何?”

謝思言冷聲道:“楚王究竟是否殞身,你自家心裡有數。”

厲梟道:“世子何出此言?”

“你不說也無妨,扔進詔獄裡,過幾遍刑,你就知道天高地厚了。”

厲梟麵沉半晌,倏然從懷裡掏出一樣物什。

楊順以為是要暗算謝思言,擋了一擋,卻見謝思言擺手,示意他退開。

“這是殿下臨上唳鶴峰前交與我的,殿下說,若得機會,便呈與魏國公世子。”

謝思言接過厲梟拋來的物件一看,發現是個形製尋常的書筒。

自書筒裡倒出了一幅鬥方小卷,上頭畫著兩個人,一人光頭無發,另一人寸縷不著,漫行山野。

謝思言雙眸幽邃,凜若寒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