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世(2 / 2)

生存在寒界北部以外的人,皆被稱為野人,也被稱為食物。

寒界全年陰寒,長不出多少能吃的東西,最解餓的就是人的血和人的肉。

白衣族每年都會派人出來一次,抓野人回去當食物。

野人們抓是抓不儘的,因為這些野人都是被其他界流放到這裡來的。

被流放到了這裡,隻有窮凶極惡的人才能存活下來,因為他們會相互吃對方,餓了就抓人來吃,不敢吃不忍心吃,就隻能被葬進冰雪裡。

“咚!”

山洞裡有人的臉被雪砸了。

“咚咚咚!!”

更多的人被雪砸了。

衝到洞門口的臟女人砸完雪球,就衝進來打人。

她不知為何這麼能打,一個又一個的白衣族族人像彈簧一樣飛出去,摔在冰涼的雪地上,斷了骨頭,兩眼瞪天,冰雹子砸在他們身上。

周圍沒有其他野人,臟女人一個乾倒了幾十個。

俊美男人往後退,拔出腰上的劍,“你,你彆過來!”

臟女人看著他,留了一溜口水。

“你,你想乾什麼?”俊美男人凝住臉。

“你把衣服脫了。”臟女人抹掉口水,插著腰說。

俊美男人:???

身上的白衣具有極佳的禦寒效果,他若脫了很快會被凍死,他不能脫,隻能往後退去。

臟女人咽了咽口水,一步一步逼近,“白衣族的男人就是長得俊!”

“……”

俊美男人手裡的劍砍出去,可跟前麵那些人一樣,不過七八招……他最多就比前麵那些人多抗了三四招,手裡的劍被打飛出去,臟女人撲到他身上,狂撕他衣服。

“你乾什麼?!”

“乾你!”

接下來的畫麵非常難以直視,小雪花選擇飛出去。

冰雹子還在下,可卻打不到她身上,她在洞外飄著,足足等了差不多有兩個鐘頭,才聽見裡麵的動靜停下。

“看在你讓我這麼爽的份上,饒你一命。”臟女人拍拍俊美男人的臉,穿回衣裳走了。

她走到外麵,當場掏了一個白衣族人的心臟,喝乾淨他身上的血。

小雪花看了眼山洞裡衣衫不整的男人,選擇跟向臟女人。

她跟著臟女人飄了半個多月,臟女人懷孕了。

她看見臟女人的肚子越來越大。

八個月後,臟女人捶了捶肚子,一臉嫌棄,使勁一拉,將小肉團從屁股處拽出來。

她想把小肉團吃掉,但看她小模樣長得俊,沒下得去嘴,撕了塊布裹了她,丟到一邊。

臟女人頭也不回地走了。

小雪花飄在小肉團上方,瞧著她,覺得這個小肉團很是眼熟,某種猜想已經在腦海形成。

“哇!”小肉團哭泣著,卻沒有人來理她,她白白嫩嫩的皮膚被凍成紫色。

小雪花一點辦法也沒有,她什麼都做不了,就隻能靜靜地看著她,看著這荒誕的世界。

幾朵梅花落到地上,向長了腿似地跑過來,瞧了瞧小肉團,走了。

一炷香以後,頭頂飄落千朵萬朵的梅花。

梅花們落到小肉團周圍,將她舉了起來,踩在雪地上,將小肉團送到一顆梅樹下。

這顆梅樹紅得刺眼,梅如血色,樹乾雪白,是一顆千年赤血梅樹妖。

“這小東西還沒死?”赤血梅問。

小梅花們點點頭,將小肉團放下。

“那養著吧,等長大了幫我抓野人。”赤血梅說。

小梅花們點頭。

小肉團越長越大,幾個月後就會在地上爬了,赤血梅叉死了一個野人,將她身上的衣服扒下來,用樹杈給小肉團縫了塊肚兜。

一年後小肉團會走路了,圍著赤血梅跌跌撞撞地走,摔倒了也不哭。

“叫奶奶。”赤血梅說。

小肉團啃了啃手指頭,奶聲奶氣地叫出聲:“奶奶。”

五年後,小肉團長成了水靈的小女娃,赤血梅的樹杈在她頭上揮了幾下,給她梳了兩根麻花辮。

“去,給奶奶抓個野人回來,奶奶餓了。”赤血梅說。

小女娃麵無表情地點頭,跑走了,半個時辰後,她拖了兩個屍體回來。

赤血梅三兩下就將屍體的血吸乾,丟了幾坨肉給小女娃。

小女娃搖頭,赤血梅罵了她一句,摘下自己的葉子丟給她,小女娃把葉子吃掉。

“你這傻東西,好吃的乾嘛不吃。”赤血梅無奈她。

小女娃說:“臭。”

一個能看見太陽尖的日子,小女娃帶著小梅花們到山頂上曬太陽。

坐在山頂曬了一會兒,她聽見腳邊的雪土動了動,她扭臉瞧。

動了有一炷香的功夫,“噗”地一聲,發出一顆芽。

小女娃睜大眼睛,記住了這顆芽。

於是她每天都會帶著小梅花們來山頂給這顆芽澆水。

澆了有半個月,這顆芽發了。

又過了半個月,這顆芽長成一朵白蓮花,小女娃笑了,笑出兩朵酒窩。

這是她出生後第一次笑。

她繼續日複一日的澆水,終於有一天,白蓮花的花苞開了。

花開了沒多久,白蓮花卻抖動起來,像是在生氣,兩片花瓣扭在一起,一道奶音吼出來:“啊,不要給我澆水!”

“……”小女娃眨眨眼。

“你誰啊你?!”白蓮花很生氣。

小女娃說:“我叫小蕊,赤血梅和小梅花們都這麼叫我。”

白蓮花噗噗吐出兩顆蓮子,“赤血梅?赤血梅是啥玩意?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小女娃搖頭,“不知道。”

“我的身份很牛逼的,你聽好了,說出來肯定嚇死你!”奶音說。

小女娃捧住臉,“你說啊。”

“我是九重天太子!”白蓮花翹起花瓣。

“天上的太子嗎?”小女娃問。

“對啊!”白蓮花瞅她:“誒,你怎麼還不被嚇死?”

小女娃歪歪腦袋,“我什麼要被嚇死。”

“……”

白蓮花說:“我是被我母凰和父帝送到你們這冷不拉唧的寒界來曆劫的,我母凰說,隻要我挨過了寒冷,就可以飛速地增長修為。”

小女娃戳了一下他的蓮身,“哦。”

白蓮花“啊”地一聲尖叫,“拿開你的臟手!彆碰我!臟臟臟!你們寒界的人都臟死了!”

小女娃生氣了,揪掉白蓮花兩片花瓣。

“……?!”白蓮花瞪大眼睛,奶凶地吼道:“你你你你,你乾什麼你?!”

小女娃噘嘴,又揪了兩片,丟到地上,踩上去,跺了好幾腳。

白蓮花:“……”

“你們寒界的人就是沒素質!沒教養!”白蓮花氣呼呼地說。

小女娃揍他兩拳,把他揍暈了。

從此之後,小女娃沒再來給這朵高傲的白蓮花澆過水,甚至沒再來過山頂。

又過了五年,小女娃長成了小姑娘,可是依舊沒有一件像樣的衣服,每天過著給赤血梅抓野人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她變成了被抓的那個人。

抓她的人是白衣族的人。

她要被當成食物切掉的時候,額心現出白衣族的族徽,白衣族所有的人都驚了。

白衣族族長看著她,想殺了她,他說:“你是我的恥辱,你跟你娘一樣惡心!”

他的劍刺過來的時候,她快速躲過,一個飛腿過去,將他手裡的劍踢飛,緊接著像鬼魅一樣揪住他的衣領狠狠將他砸到地上。

所有白衣族的人都湧了過來,她千鈞一發之際,用頭上唯一的裝飾物——一根樹杈刺進他的心臟,快速抽掉他手腕上的絲帶戴到自己手上,舉起手。

“從今以後,我才是族長。”女孩張口說。

那年,她隻有十歲。

她成為族長後,讓白衣族的人教她讀書識字。

五年後,她及笄那年,天庭舉辦蟠桃宴,也給寒界發了邀請函,她作為寒界之主,應邀出席。

蟠桃宴上,遇見了魏潤。

他一身白衣,風度翩翩,被幾個神女圍著飲酒,衣袍大敞著,天凰娘娘看見,讓他注意體統,他不但不聽,腦袋靠到天凰娘娘的肩膀上,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天凰娘娘戳戳他的腦門,“你就仗著你父帝不在,要是他在,看他怎麼訓你!”

蕊白衣起初沒注意到他,但是看見他跟天凰娘娘這麼親昵,很不理解。

她發現他又在看她,挪開目光。

她不喜歡這種熱鬨的場麵,之所以來參加宴會,不過是為了能得到靈氣充裕的蟠桃和靈果,以及吸吸這天庭上的靈氣。

周圍也沒人搭理她。

她又抓了顆靈果來啃,從袖子裡摸出一本書來看。

剛翻開書,她的書被人奪走,抬起臉,是魏潤。

“太子。”她起身給他行禮。

“嗨美女,哪來的啊?”男人玩世不恭的樣子。

“寒界。”蕊白衣說。

魏潤就著她要看的書跟她聊了幾句,突然拉住她的手,“跟本尊來。”

“去哪?”她下意識甩開他。

魏潤愣了一下,又拉住她。

她這次沒敢甩開,任他拉著往前跑。

他將她拉進一個比廣場還大的書房,他笑道:“你不是喜歡看書嗎?這些書可以任你挑選,你想看哪一本隨便拿,本太子準了!”

蕊白衣道:“誰說我喜歡看書?”

“不喜歡看書那方才你為何在宴會上看書?這麼熱鬨的娛樂和社交場合,你竟然拿出本書出來,不是因為喜歡看書是什麼?是你有病?”魏潤笑得更甚了。

你才有病。

蕊白衣說:“我隻是無聊。”

魏潤拉著她走到一塊書案邊坐下,倒了杯茶喝,他轉了轉茶杯,噙著笑意看她:“你們寒界的人都這麼無聊嗎?也是,那麼陰冷冷的地方,能生出什麼有趣的人,哦對了,我給你說,本尊去寒界厲過劫呢,還碰見一個傻呼呼的小女娃,天天往本尊頭上澆水,本尊是九重天太子誒,雖然是養在水裡的蓮,可本尊不是普通的蓮啊,本尊得喝靈氣,那小孩卻給本尊澆水。”

“……”蕊白衣:那小孩就是我。

魏潤突然停了下來,湊進她,蕊白衣往後仰。

“乾什麼?還怕本太子吃了你不成?你放心,本太子瞧不上寒界的人。”魏潤勾唇笑道。

蕊白衣:“嗯,我配不上太子。”

魏潤用茶杯敬她:“不錯,有自知之明。”

“太子沒什麼事的話,我得回去了,擅自離席,對天凰和天帝不尊重。”蕊白衣說。

魏潤看了她一眼,揮揮手,“行,你回去吧。”

蕊白衣起身離開。

魏潤看著她的背影,將手裡的茶一口飲儘。

茶不過癮,他從空間裡掏出幾壺酒,一壺一壺地全喝完了。

宴會結束,魏潤沒再來找過蕊白衣,蕊白衣踏風飛回寒界。

翌日,收到一封求婚書,署名魏潤。

蕊白衣:“……”

她驚了片刻,回了一封拒絕信。

幾個時辰後,寒界飛來一大片天兵天將,魏潤從人群裡飛出來,落到她麵前,“你拒絕?”

蕊白衣說:“我配不上太子。”

魏潤:“……”

“本太子就要娶你!”魏潤甩袖。

蕊白衣聲若含冰:“若太子要強娶,我不敢不從。”

“……”魏潤愣了一愣,緩下脾氣,“本尊是九重天太子,自然不會乾強取豪奪這種事情,好,你現在不願嫁我,我不逼你,本尊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不,十天,算了,本尊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之後,本尊會再來。”

魏潤帶著天兵天將踏風離開。

路上,他左邊的天將說:“殿下,那個蕊白衣都不請你到家裡坐一下。”

魏潤勾唇道:“她是害羞。”

“……”

天將摸摸鼻子,“殿下,人家,人家都拒絕你的求婚了,你……你怎麼還笑得出來啊?”

魏潤又自信一勾唇,“拒絕?嗬嗬,她那是欲迎還拒。”

“……”

一個月後,寒界又飛來一堆天兵天將,人頭攢動,他們散開,空出一條道,精心打扮過的魏潤從人群裡走出。

寒風吹起他的衣擺和墨發,他盯著蕊白衣,走到她麵前。

“可考慮好了?”魏潤勾唇。

蕊白衣道:“考慮什麼?”

魏潤:“……”

他梗了好半天,肌肉都扭了一下,聲音僵硬,“自然是考慮是否要嫁給本尊的事兒。”

蕊白衣麵無表情地道:“太子,我說過了,我們不合適。”

“……”

“你——”魏太子爺半天說不出話來。

“太子,進去坐坐吧,我叫人備茶。”蕊白衣說。

魏潤盯著她,臉色不大好,“不用了!”

他冷著臉離開,回去的路上卻有點兒後悔。

“殿下,你應該答應她,去她屋裡喝茶的。”天將說。

本尊也覺得。

魏潤道:“她都拒絕本尊了,本尊還杵在那?自虐呢!”

天將笑道:“殿下啊,女人心,海底針嘛,現在她不喜歡你,你多跟她接觸接觸,多交流交流,她就喜歡了嘛,你們統共也沒見過幾次麵吧?這寒界寒氣重,人生而無情,蕊白衣就是冷情了點,殿下你焐焐就熱了嘛。”

“……”魏潤瞪著眼睛看他:“她不喜歡本尊?本尊是九重天太子,哪個神女不等著嫁給本尊,就她能耐,本尊都對她一見……本尊都對她有意思,她能對本尊沒意思?”

“是是是,她肯定也是喜歡殿下的,要是不喜歡,就是沒眼光!”天將改口道。

第二天,魏潤又去了寒界。

蕊白衣不得不又出來迎接他,給他行禮。

魏潤說:“本尊想鏟點兒你們寒界的雪到天庭上做冰鎮水果,那個,可以嗎?”

蕊白衣:“可以。”

“哪兒的雪好一點?”魏潤問。

蕊白衣說:“山頂。”

“那,那帶本尊去。”魏潤說。

“太子跟我來。”蕊白衣踏上風,魏潤旋即追上去,並對身後追過來的天兵天將一揮袖,“去去去,你們跟著做甚?”

天兵天將們退回去。

蕊白衣帶魏潤飛到寒界最高的雪山山頂。

魏潤看了看,越看越熟悉,“這地兒本尊好像來過。”

“嗯。”蕊白衣說:“你在這裡厲過劫。”

魏潤點頭:“對,就是這裡,本尊想起來了。”

他驀地又愣住,看向蕊白衣:“你怎麼知道本尊來這裡曆過劫?”

蕊白衣道:“當年給你澆水的那個小女孩就是我。”

魏潤:“…………”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晚了嗚嗚,因為歸歸每次寫到最後的完結部分都想一氣嗬成寫完,停頓不下來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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