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if線(十七)母親(2 / 2)

祿叔給他舉例子,就像有的人天生海鮮過敏,你不可能叫他堅強一點勇敢一點,就把一條魚平平安安地吃下去。

……

這就成了沒辦法的事。

如果兩個人,一個注定隻能留在岸上,一個注定要永遠漂泊,分開就必然會發生。

“所以。”明家的總管給當時還小的明危亭講這件事,語重心長地告誡年僅十歲的少當家,”一定要找個不暈船的愛人。"

年僅十歲的少當家把這些話嚴謹地記下來,又在多年後回去找父親聊時,問起了這些事。虛歲十七歲、周歲十五歲的明少當家沒說完話,就被父親扔回自己的船,還被父親打著閃到眼花的燈語訓了足足三十秒鐘。

“那個時候,很多人都不能理解父親的做法。覺得他古怪,像是撞了邪,忽然就變了脾氣。”明危亭說“我後來長大了一些,聽說了當初的事,也這樣想過。”

“直到在我身上,也發生了些特殊的、不能完全用科學原理解釋清楚的事。”

他解釋完了事情的全部始末,稍一停頓,又繼續說完最後一句∶“……或許

不是撞邪。”

駱熾聽懂了他的意思,迎上明危亭的視線,指了指他又指指自己。明危亭點了點頭。

……或許和他們一樣。

或許那場噩夢裡,父親永遠失去了母親。

“怪不得過年的時候也不高興。”駱熾趴在桌沿,下頜抵著手臂,仔細想了想,“要是連過年的時候,我都見不到媽媽,我也會難過的。"

每次一到過年,任霜梅都會準時在零點給駱熾打視頻電話,大年初一就會帶著他出去逛廟會、放鞭炮,會讓他徹底玩得儘興。

媽媽是他最喜歡的人,所以駱熾想,這種感受大概也差不多。

“父親是很難過。”明危亭說,“但我到現在,還是不讚同父親的做法。”

明危亭說∶“我還是會和對方解釋清楚————越是重要的人,就越要解釋清楚。”

他那時候沒能回答得上祿叔的問題,是因為沒有很想一起出海、沒有很想每天都能見到的朋友。既然沒有這種人,當然也就沒有辦法設身處地的想這件事。

但現在遇到了駱熾,明危亭開始逐漸能理解這種感受。

他察覺到任夫人投過來的視線,繼續說下去∶"要是我和火苗裡有任何一個人違背了約定,沒有去見對方,被留下的那個人都一定會更難過。”

任霜梅笑了笑。

她沒有對這個故事做任何點評,隻是溫聲開口,建議明危亭∶“有時間去看看你媽媽吧。”

明危亭點了點頭,他正想拜托任夫人幫忙查母親的下落,試著提出請求∶“可以請您幫我找一找嗎?父親屏蔽了相關的消息,隻靠我很難找到。”

“當然沒問題。”任霜梅毫不猶豫,二話不說拿出手機,問明危亭,“媽媽叫什麼?”

“姓燕。”明危亭說,“叫燕語。”

任霜梅打了第一個字,聽見明危亭說出的名字,停頓了下,抬起頭。

明危亭微怔∶“夫人”

“燕子的燕。”任霜梅說,“鳥語花香的語。”

明危亭點了下頭。

任霜梅有點詫異地睜大了眼睛,愣了一會兒,忽然笑出來,把手機放下∶“不用查了,我們兩個關係很好,是筆友。”

任霜梅交了很多筆友,和這位燕女俠最投契。兩個人甚至還一起去草原上騎過馬,爬過雪山,抱著還沒被馴服、脾氣相當烈的小汗血馬摔過跤。

她聽過對方的很多故事——這個故事其實還有另一個版本。

雖然家裡書香門第源遠流長,但燕語一向是家裡最執拗、最叫家人頭痛的那個,脾氣上來了誰也勸不住。

"你媽媽那時候已經病得不行,連床都起不來,還和家裡鬨著要去碼頭,鬨得很厲害。"任霜梅說“後來她家裡實在拗不過她,派人去了,發現那艘船沒有來。”

“那個———”任霜梅停頓了下,謹慎地沒有暴露信上快意恩仇的稱呼,“那個船上的男人。”

任霜梅說∶“隻讓人給她帶留了句口信,說她的身體太弱了,不合適在海上生活。”

明危亭忍不住蹙緊眉“是我父親的錯。”

他不知道當時那些事的具體內情,稍一猶豫還是低聲問∶“聽到這種話,母親有沒有傷心?母親身體還好嗎"

任霜梅輕輕咳嗽了一聲。

……燕語倒時沒有傷心。但是氣炸了。

這些年來,明危亭的父母倒也未必完全像是他的視角,沒有任何聯係。

至少燕語得知這件事,

氣得大口吃飯倒頭睡覺,前所未有地配合著把身體養好之後,還特地租了個無人機。

無人機拖著“你才身體弱,你才不適合在海上生活”的橫幅,相當招搖地踩著點直奔固有航線,劃過了明先生那艘船的頭頂。

明危亭的父親似乎也悄悄下過很多次船———就比如她們去旅遊的那次。

一路的住店都前所未有的舒服,進哪家店鋪都“剛好”就有新到貨的、燕語最喜歡的東西。衣服恰好就是燕語一直想買的,珠寶店的老板恨不得追著一折賣成色最好的藍寶石。

就連吃個飯,店家的特色菜都恰好是燕語最喜歡的那幾道,燕語才吃了幾口,就把筷子一扔,拔腿追了出去。

所以燕語更生氣了。

旅遊結束回家,燕語就去報了格鬥課。

在那之後的幾年裡,兩個人的通信大都是和這件事有關。

“你母親的身體很好。”

任霜梅說∶“根據她自己的描述,她已經學會了空手奪槍和格鬥術,就快能一拳把沙袋打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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