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if線(二十六)媽媽(2 / 2)

明泊舟成了新的明先生,要處理的事越來越繁瑣複雜,遇到的危險也越來越多,更不少匿在暗處盤踞覬覦的勢力。

明危亭也聽祿叔說起過這段時間的事。

那時候他還沒有出生,在一次突然爆發的衝突裡,母親替父親挨了一槍,受了非常嚴重的傷。

祿叔對他說,他母親傷重昏迷了大半個月,他父親也就閉門不出,親自照顧了母親大半個月。

那些時間裡,明家那位臨危不亂、槍口頂在腦袋上都能跟人玩撲克的先生像是丟了魂,整個人渾渾噩噩,每天都坐在母親的床前說話。

直到那大半個月過去,明夫人醒過來,傷勢一點點好轉,明先生才跟著活過來,重新騰出手,讓當時所有插手過的勢力都付出了前所未有的慘烈代價。

在明祿看來,先生最終決心把夫人留在岸上,這場變故的影響其實更深。

明泊舟沒有告訴他那些糾纏不休的噩夢究竟是什麼,或者可能那些噩夢裡本來就什麼都沒有——沒有明祿,沒有明危亭,更沒有夫人。

當初帶燕語回去,老爺子其實就已經跟他說過,真心喜歡的人帶回船上是留不住的。

做明家的先生,身旁總是難留下什麼人。太重視的人會被暗處彆有用心的勢力盯上,長久的漂泊又難以給出任何穩定的承諾。

日子久了,明家的人也習慣獨來獨往,不去招惹人家。

明泊舟原本不信這個。

他不信做明家的人就隻能一輩子孤家寡人,就不能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不能白頭偕老。

他不信靠著自己,不能接走那個穿著裙子跳進他懷裡的小姑娘。

所以他下了大力氣整飭公海上的勢力,和附近海域的官方合作,重新定了規矩。局麵逐漸穩定下來,很多事情有了章程,這幾年已經有了明顯成效。

可他無論如何也都沒想到,即使這些都做到了,還有更無奈、更無能為力的事等著他。

……

那時候明危亭的年紀還小,還和父親因為這件事堵著氣,一定要拿到母親的聯係方式。

明祿給明危亭講這一段的時候,多少替先生解釋了幾句。恰好明先生路過,靠在門口聽了聽。

“不對。”明先生說,“阿祿,你講錯了。”

明祿停下話頭,看向門口。

“沒有那麼多理由,我就是個膽小鬼。”

明先生走進來,走到年幼的兒子麵前,迎上他的視線:“我沒辦法承受失去你母親的可能性,所以我跑了。”

“是最差勁的做法。”明先生說,“你母親去碼頭那天,我就在附近,一直看著她。”

他看著那個曾經拎著行李箱橫衝直撞跳上船的小姑娘,病得走路都走不動,火急火燎地飆著電動輪椅過來,心裡又好笑又難受。

……

他其實差一點就忍不住了。

明泊舟後來也不知道,自己當時究竟是怎麼忍得住,就一直站在那看。

看著他的小姑娘隻有一個人,坐在碼頭離海最近的最後一點陸地上,怔怔對著空蕩蕩的海麵出神。

怎麼會有像他這麼差勁的人。

“你有一個做夢都想要永遠一直在一起的人。”

明泊舟說:“但你隻要妄圖把這個人留在你身邊,命運就會把她帶走,讓你再也見不到她。”

明泊舟蹲下來,問當時還隻有五歲的兒子:“你會怎麼做?”

隻有五歲的兒子回答明泊舟:“拒絕迷信,相信科學。”

明泊舟:“……”

五歲的明危亭就這樣被扔下船去學了遊泳。

明危亭後來又嘗試著找了幾次母親的聯係方式和地址,但都被父親攔住了。他想不通父親究竟在害怕什麼,終於有一次忍不住去問。

明先生一個人站在船舷邊抽煙,被他問得沉默下來,對著海麵站了很久。

“我怕我忍不住。”明先生對他說,“我不能見你母親。”

“我忍不住的。”

明先生說:“我一見到你母親,就想去拉她的手,想去抱她,想把她領上船一起走。”

明先生低聲說:“你母親的身體不好,受不了的。”

……

明危亭回過神,看向開車的母親。

他們正在高速口排隊,燕語看著他的側臉出神,迎上明危亭的視線,忍不住笑出來。

她歎了口氣,揉了揉額頭:“還好。”

明危亭怔了下:“什麼?”

“還好先來的是你,不是你爸爸。”

燕語說:“我還有時間冷靜一下……我現在不能見你父親。”

明危亭稍一猶豫,還是如實對母親說:“父親的身體很好。”

燕語點了點頭:“我知道。”

“我是怕我忍不住。”燕語看著窗外,“我怕我一看見他,就想把他套麻袋捆起來,扔馬背上直接綁回家。”

燕語活動了下手腕:“你爸爸身體再好,也受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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