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梨這會兒正歪在書房的躺椅上看書,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立刻抬頭望過去。
謝嬸在書房門外停下,斂身一福:“夫人,胡家姑娘來了,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呢。”
“哦!”
杜梨直起身子疑惑地哦了一聲,既而淡定地穿好鞋,信步從屋裡走出來。
“嫂子!”
胡玉枝遠遠看到杜梨走出來,立刻笑著起身叫道。
“小妹,你何時回來的?”
杜梨也牽起嘴角笑她一笑,麵色如常地走出來,方在胡玉枝對方的位置上落座,謝嬸就端著另一杯香茶走了過來,恭敬放在她麵前。
“我昨日下午便回來了,因得時間太晚,就沒有過來打擾你和大哥。”
胡玉枝應著,眼角的餘光瞥到謝嬸從拱門後退出去,這才收起臉上勉強的笑臉,望著眼前杯子裡的茶水呆了呆。
杜梨在對麵不動聲色地望著她,見她這幅心事重重地樣子,不禁道:“這是怎麼了?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怎的哭喪著臉?”
胡玉枝眼眶立刻見紅,秀眉輕攏,萬千愁緒全堆在眼角。
“嫂子……這回,我怕是闖禍了。”
聽她吸著鼻子這樣一說,杜梨也跟著蹙起眉:“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先說來聽聽。”
胡玉枝的眼淚這時已滾了下來,滴滴答答從眼眶裡落下,全落在繡著青蓮的羅裙上,一邊啜泣一邊抹淚,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問題還是出在她那個愛撿破鞋的相公身上。自從上回胡玉枝鬨彆扭回過一次娘家後,那男人就收斂了一段時間。但好景不長,過分的壓抑反而導致他更嚴重的爆發。
昨日中秋佳節,鄭老夫人為了顯示自己的慈悲心腸,帶著她這位新媳婦到廟上去燒香。兩人在廟裡吃了一頓齋,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半下午了。
因得一路勞頓,鄭老夫人回來便先回她和鄭老爺的院子裡歇息了。
家裡的婆子也都趁著空子偷懶兒,除了跟他們一起去廟上的幾個,其它全不見了蹤影。胡玉枝被個同行的婆子扶著回屋,到院外的時候就聽到一陣極隱約的喘息聲。
胡玉枝先是一驚,又想到自家相公的種種劣跡,便忍不住多了個心眼,在門口的時候便示意那婆子先退下,自己則躡手躡腳朝窗下走去。
她已為人妻,對那等男女之事定然心中有事,乍一走到窗口,就被房裡傳出的淫聲浪語氣白了臉。先不說那一陣急似一陣的床腳搖晃聲,光是那女子酥麻入骨的低吟就叫胡玉枝猶如數九天淋了一盆冰水,刹時手腳涼透。
鄭明瀾啊鄭明瀾,我尊你為夫,敬你重你,你卻這樣輕慢於我,在外麵搞破鞋不說,還把人帶到家裡來,在同我大婚的喜床上行這等下作齷齪之事!
思緒翻湧間,胡玉枝已然有些頭暈目眩,滿心怨恨無處發泄,凝滯的目光乍瞥到堵在院角幾盞燈籠和火折子,立刻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