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不餓(2 / 2)

渭北春天樹 休屠城 6619 字 5個月前

陸明月全身發抖,看著他的高眉深目,獸一樣的眼神,抬手一個巴掌落在他的臉頰,惡狠狠的道:“我是漢人,這裡是甘州,是我們漢人的土地,按我們漢人的風俗,長嫂為母,就算你喝醉了,也應該對我尊重點。”

男人被巴掌打的偏了偏首,他搖搖頭,似乎想讓自己清醒點兒。

沾滿酒氣的唇在她的話語中驟染落下來,蜻蜓點水的落在她的唇上,赫連廣俯身抱著她一滾,在榻上滾做一團。

她向來恪守本分,從來沒有這樣羞辱的時刻,赫連廣猿臂綁著她顫抖的身體,緊緊的鎖在懷抱中,嘴唇循著她的唇一路熱吻,一路親昵。

她的死命手指在他手臂臉頰撓出一道道血痕,他卻不管不顧,頭頸埋在她頸間,深嗅輕吻其中芬芳。

“赫連廣,赫連廣...”她叫名字如念咒語,聲聲鎖著他,“我要喊人了,嘉言就在外麵,人都在外麵,你放開我。”

他不管不顧,他難得一醉,難得能親近她,抱著她柔軟的身軀,鎖著她的雙臂雙腿,在她耳畔極喑啞低沉的念她的名字:“明月...明月...”

“我心裡喜歡你...”他的唇移在她怕癢的耳側,一下下親吻著。

陸明月被壓的血氣翻滾,發散衣亂,一隻鞋也不知落何處,恨不得手生雙刃,殺了這個該死的男人。

“我會殺了你。”

衣裳撕裂的刺啦聲險些讓她驚厥,她在這屋裡凍成冰,怕是好不了了,雪白的脊背在打顫,他看見係在後背的一根衣繩,紅豔豔,像雪裡紅梅一樣動人心魄,心內有嗜血的快意,貼上去,像火一樣融化這片雪地,融冰成春雨。

她怕是活不了了:“赫連廣,我會殺了你。”

他一張臉難得通紅,抬頭認真回她:“好。”

她牙尖尖,俏臉揉碎若落花,朝著他的臂膀下嘴,恨不得咬死他,奈何他不懼,隻顧自己癲狂。

羅衫已褪,神魂飄動,顛鸞倒鳳。酒興正濃,春意恰好,誰家浪蕩子,折荷采蓮舟,入了十裡落英桃花源,渡了春潮帶雨渡,三冬冰河遇春暖,兩岸芳徑生嫩紅,有多少癡情舊夢,一並做**。

酒興助了狂性,破鍋索性砸了爛碗。本是曠男怨女,又非童子雛兒,持械入了九層渾台,桃瓣綻綻,花露滴滴,又是一番**景。

陸明月體輕骨弱,禁不住一夜折騰,隻覺人生灰暗,過一分是一分,過一時是一時。等赫連廣興儘,已是神魂疲憊,沉沉睡去。

隻是被窩暖熱,光滑肌膚相纏,這樣冷的屋子,她藏身在極暖處。

次日醒來,陸明月有一瞬間的怔忪,她被一片濃鬱的男人氣息包裹著,後背貼在光滑溫暖的懷抱中,腰間尤有男人孔武有力的手臂攬住,身後有男人沉穩呼吸聲。

男人大約也是醒了,在被窩裡發出輕微聲響,酸軟身體提醒著她昨夜點點滴滴,陸明月凝固著自己的姿勢,一夢清醒,不知如何回頭,如何麵對如斯情景。

她隻覺不可名說的恥辱以及多年獨自硬撐的委屈,支撐自己活著的教養和倫理頃刻崩塌,仿佛又一次經曆少年時代的那種痛,家破人亡,從錦繡閣樓裡被拖出來,扔入潮濕陰冷的牢獄,終其一生都要守在寒冷的邊塞荒原。

活著,不過是苟且偷生罷了。

“明月。”赫連廣在身後輕聲喚她。

她大概是想跳起來,像潑婦一樣罵他打他,詛咒他,讓他去死,上刀山下油鍋,活在十八層地獄裡。但陸明月一動不動,除了身上這床被子,一點遮羞的東西都沒有。

赫連廣在被褥下摩挲一陣,窸窸窣窣掏出一個冰冷的東西,塞入她的手中。

他第一次說這麼多話:“以前聽見你同李娘子說...你娘原先有件稀罕首飾,是支八寶釵,原本打算留給你做嫁妝的....我找齊全了八寶,也替你鑲了隻釵子,你看看,喜歡麼?”

那是一支鎏金掐絲八寶釵,點綴八色玉石,霞光瀲灩,璀璨似晶,光芒耀眼,水色動人,都是赫連廣從商隊裡的珠寶商人那兒一個個搜羅而來,再找首飾師傅鑲嵌而成。

陸明月眼無波瀾,握在手中無動於衷:“我會殺了你。”

殺了他,她也活不了了,她也隻是一名手無寸鐵的弱女子,一個容易招惹風言風語的寡婦,她的孩子怎麼辦,她的孩子會不會變成另一個孤兒,孤苦無依,受人欺侮。

赫連廣抓著她的另一隻手,把沉甸甸的東西塞進她手中:“我的刀,從脖子或者胸口進去,必死無疑。”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覺得我們羌人啖血食肉,野蠻粗魯,我們是奴隸,是強盜,是蠻夷,但胡人和漢人一樣,有血有肉,有淚有笑,我們也會喜歡女人,心疼孩子。”

“嫁我。你和嘉言,我來養。”

陸明月咬咬牙,發出一聲悶哼,握著手中八寶釵,發瘋似的朝赫連廣胸膛紮去,“你這個野蠻人,混蛋,禽獸。”

她一連紮了數十下,赫連廣眉頭不皺,任憑胸口鮮血淋漓。陸明月無法自抑,嚎啕大哭,她永遠也回不去的清風明月,小窗幽夢,她維護的那點體麵都沒有了,都碎了。

赫連廣抱住她,抹去她麵上綿綿淚珠。用最直接的方式滿足她,撫慰她。

這片土地它不溫柔,也沒有那麼開化,容不下什麼脆弱的綺夢,也不需要什麼束縛,人如螻蟻,苟且偷生,活著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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