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掌櫃啞然失笑,雲懷誠在他麵前,不過一個十五歲的少年,是否說真話,一雙犀利的雙眼,便洞悉了然,微微笑道:“既然如此,不知姑娘有沒有興趣與老朽做一場生意。”
雲莞揚了揚眉。
雲懷誠卻心中著急了,剛剛教了六叔那兒,如今陵陽第一麵又看上了阿莞的手藝,若阿莞全部傾囊相授,他家的麵館開起來,還如何去跟彆人爭生意。
他眼神示意雲莞。
吳掌櫃自然將這一幕看在眼裡,隻依舊微笑著看雲莞。
小姑娘才十二三歲的模樣,看著年紀小,可對上那雙笑盈盈的杏眸,吳掌櫃卻發覺,自己似乎很難看透這小姑娘心裡的想法。
他心裡正升起一股潛龍在淵的的感慨之情,隻聽得雲莞微微笑道:“不知吳掌櫃想與我做什麼生意,開價如何?”
吳掌櫃一愣,頓時朗聲笑了起來,“姑娘爽快,我便也不藏著掖著,我見姑娘手藝卓絕,想請你將這做麵的手藝傾囊相授,老朽也是走南闖北,見過各樣麵館的人,知道其中門道,姑娘開個價如何?”
雲莞半點也不意外吳掌櫃由此一言:“自然可以。”她稍稍斟酌了一番,便開口道:“從麵粉的選擇,到技藝精煉,不多不少,便百兩銀子。”
不僅吳掌櫃,連雲懷誠也深吸了一口氣,心裡竟將讓雲莞藏技的事情忘了一乾二淨。
吳掌櫃笑道:“姑娘,你這……若我沒記錯,你給那麵攤六叔開出來的價錢,也不過七兩銀子!”
“吳掌櫃好記性。”雲莞笑盈盈地讚歎一句:“不過,吳掌櫃確定拿你這陵陽第一麵的麵館,與六叔的麵攤做對比,六叔的客源,都是一般平民百姓,麵湯簡單,隻管飽,陵陽第一麵若也隻是這般做麵,我自然毫無異議。”
吳掌櫃啞然,陵陽第一麵自然不可能跟一個小小的麵攤做對比,可他心裡猶豫,這一百兩,也著實太多了一些。
雲莞並沒有把話說絕,含笑道:“吳掌櫃既說做生意,自然是坐地起價,我自認這個價錢合理,但也還有商量的餘地,不如,掌櫃的先看過我的手藝,您再看我的手藝,值不值這個價!”
吳掌櫃眼前一亮,站起來:“姑娘,廚房一走。”
雲莞含笑而起。
陵陽第一麵的廚房,做麵的師傅,都是年過而立的中年男子,昨日自然也聽聞了集市上出現了一個手藝精絕的小姑娘,但這對於已經做麵將近二十年的老師傅而言,即便驚訝,也仍舊覺得不夠看。
雲莞自然知道這一層,也並不在意,甚至並不避諱廚房裡的老師傅,不愧是陵陽第一麵,雖然口感達不到雲莞對於第一的要求,但是後廚的麵粉卻非常多,雲莞挨個摸過一遍,對於這些食材,她有著天然的敏銳感知,一摸便知道哪種麵粉適合做哪種麵條,當下選了其中一樣,便毫不避諱地從揉麵開始,醒麵、溜條、拉伸,當著陵陽第一麵後廚眾多老廚師的麵,雙手靈活地甩出了一團麵條,麵條在案板上沾著麵粉,發出“啪”的聲音,揚起一片粉末。
她動作太快,看得眾人目瞪口呆,便是仰仗多年技藝,也未能看出具體的門道來。
待雲莞直接操持著麵條下鍋的時候,再撈出的時候,一整晚的麵條,長長的一根,細如筷尖,從碗裡找到麵條的根部,繞著桌子放,一整根長長的麵條,繞著桌子圍了幾個圈。
老師傅們驚訝不已,原先對待雲莞的散漫全都不見,都圍上去看那麵條。
“真的是一整根!”
“柔韌綿長,粗細均勻!”
“見所未見!”
吳掌櫃第一次見雲莞做麵,當下立刻走上去,用手指輕輕地攆著麵條感受麵條的柔韌度:
“太精妙了!好手藝啊好手藝!”
雲莞笑道:“吳掌櫃覺得如何?”
雖然吳掌櫃同樣覺得這技藝非常好,但一百兩著實貴了些,請雲莞出了廚房之後,又好茶相待:“姑娘,價錢咱們再商量商量。”
雲莞笑而不語,吳掌櫃伸出一個巴掌:“姑娘這技藝,確實沒法說,但是這一百兩,著實多了點,你看,這個數如何?”
雲莞好笑:“吳掌櫃這一砍,便砍掉了我一半的價錢?”
吳掌櫃也看出來了,雲莞雖是鄉野丫頭,但卻不是好糊弄的主,當下再咬牙道:“六十兩!”
雲懷誠驚呆了。
雲莞卻依舊笑而不語。
吳掌櫃看了她許久,繼而道:“七十兩,不能再多了,姑娘,這是你跟六叔開出來的價錢的十倍!”
雲莞自然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當下笑眯眯答應下來:“好說,被同行認可,是我的榮幸,那咱們簽個協議?”
吳掌櫃歎了一口氣,但隻要想起日後能靠著這一手藝讓陵陽第一麵名聲更甚,也覺得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