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一事,兩日之後,上林村開荒之事,便有了眉目。
開荒是一定的,否則便隻能靠挖野菜度日,但開荒種地之後收成不好,也影響大家努力開荒的心思。
後山山腳,大片大片的土地被劃分了出來,每家每戶,按照人頭,派出一人抽簽去抽取屬於自己的地塊,其餘的荒地,誰開墾出來,便是誰的。
原先隻是一部分人願意跟雲莞一道種植高粱,這些人先前都是先得了她的提點進山挖藥或者家裡跟雲莞一道釀酒,或在人間至味幫忙的人。
待確認了土地之後,便越來越多的人加入開荒種植的隊伍,百戶人家,超過半數的人都願意跟雲莞家一起種地,還有一些不願意的,留著自己種彆的作物,或者保守起見,隻拿了幾分地來試著種植,如此自然也無可厚非。
有人想看雲莞等人種植過後,若是確實可行,下一季便跟著一起種。
二月中旬,一場不大不小的春雨過後,上林村家家戶戶拿著鋤頭出門,開始犁田鋤地。
南方高粱一年兩種,春作播種期約在三月中下旬,當然,根據氣候狀況,最晚也不過四月初,秋作則在至六月中下旬之間,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有心想要開荒的人,還能有所兼顧。
對於村民們來說,開荒種地不是難事,買高粱種,才是一個大問題,引水灌溉,也是一個大問題。
但有雲莞在,這些問題,都不成問題。
村裡的耕地幾乎都分布在山腳下,村前也有一部分,但目前尚未開墾出來,都是些石頭荒地,長滿了雜草、林木,土地質量不必上山腳下那一片,開墾的難度比較大。
而灌溉的水源主要來自前頭河流,河網分叉,在村裡分成了三股,其中一股便繞過山腳那一大片。
這是桃花江的支流,與上遊的何家村共用一條河流,河流地勢較之山腳還要高一些,水麵比上林村所在的地勢還要高一些,早年修築好了堤壩,五年前堤壩破裂過一次,官府加修之後,這些年未曾有過水患。
隻要在田間挖通水渠,將支流的水引起水渠灌溉便能解決田地的灌溉問題,也不必人力去挑水。
山上雖有山泉流下,但山泉細小,不足以支撐大麵積的灌溉,雲莞與大夥商量了一番之後,大夥兒原本貪省力,想利用山泉灌溉,但雲莞細說了一通,與眾人提及倘若將來田地的範圍擴大,還是挖通水渠更能保障用水,利害權衡之後,大夥最終決定,沿著田埂挖通水渠,引水灌溉。
日子在開荒與挖水渠的忙碌之中匆匆而過。
雲莞兩頭忙著,但村裡的耕田鋤地的事情,倒不用她來做,她隻顧著“人間至味”的生意便好,而人間至味如今著實也沒有她可擔心的。
雲懷誠經營得當,夥計機靈變通,雲珍兒時不時前去幫忙,雲莞大多數時候還是在廚房忙碌,但半個多月來,大量的訂單和火爆的生意,早已將廚師們的手藝磨煉出了一個新的高度。
何況,這還是一群對雲家感恩至極的人。
至於田地裡的活兒,即便雲莞想做,雲玉娘和大伯娘也不舍得讓她拿著鋤頭下地,妯娌兩人日日拿著鋤頭跟大夥一塊兒乾活,辛苦雖是辛苦,但想著日後的豐收,每日倒也儘興而歸。
二月下旬,南方已慢慢回暖。
村裡的池塘終於挖通,聯通了早年被堵塞的地下暗河,一夜之間,漲了半塘池水,隔日一早,村裡的消息便傳開了。
雲莞看著半塘池水,兌現承諾,預支付些銀子,買了一百斤的魚苗,全部倒進了池塘之中。
放魚當日,上林村熱鬨不已,村長帶著幾位族公在池塘,與幾乎全村人在池邊燒香祈禱,企盼秋末魚肥肉鮮,滿滿豐收。
喂魚的草料,村裡也安排了下來,定期著人上山割草,碾碎喂魚。
蕭韞之不知從哪裡曉得了雲莞帶著上林村的村民開荒種地的事,七八日不曾踏足人間至味之後,再次自來熟地晃進了人間至味的後廚。
彼時,雲莞正在教後廚的廚師怎麼做紙包雞。
她身上帶著白色圍裙,後廚的廚師們,跟她一樣,白色圍裙將全身都包裹住,連頭上也嚴嚴實實地帶了帽子,長發盤起,一根也不散下來。
她原本就生得模樣嬌小,這樣一把人包裹起來,活像十歲出頭的鄰家妹妹一般。
蕭韞之看著,還沒開口問雲莞在做什麼,就先樂了,唇角散了些許笑意。
雲莞看了來人一眼,隻當做沒有看到,又轉回頭,拿著漏勺撈著油鍋裡的紙包雞,道:“就是這樣,油炸至雞塊炸浮上油麵,就可以撈起來,火候不要太大,否則把竹紙炸壞了,這紙包雞就廢掉了。”
說罷,滾滾的油鍋裡,已經浮上幾塊雞塊,雲莞動作利落,一把漏勺,全部撈到了碗碟裡,這才放下手裡的漏勺,轉頭看向身邊幾位年齡幾乎能做她父親的師父,含笑道:“就是這樣,方才說的要訣都記住了麼?”
幾位老師傅憨厚一笑:“都記住了,阿莞你放心,接下來我們來做就好,你在旁邊看著。”
雲莞含笑放下手裡的漏勺,走到旁邊,立刻就有師傅上來接手了。
蕭韞之手裡拿著筷子,在碗碟裡撥了撥,好奇道:“這是什麼新菜式?”
他雖是問著,但還不等雲莞回答,已經用筷子撥開了雞塊上的竹紙,將雞塊放入了嘴裡。
咬下的一瞬間,少年還是微微瞪大了眼睛,讚賞地看了雲莞一眼。
雲莞笑問:“好吃麼?”
“肉嫩骨脆,甘滑甜軟,好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