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句話讓沈搖星心頭微微動顫。
“你若不喜歡我殺人,我日後不殺便是。”
這句承諾猶在耳邊,隱約還記得,男子清冷的聲音摻雜懇切,難得的示弱她卻不以為然。
沈搖星陷入沉思,待反應過來時,房內已沒了那“人”的身影。她垂眸落在紅匣上,白色的信條夾在黃褐顯舊的皮圖中異常醒目。
她走到茶案旁,將紅匣置於桌上,取出信條打開。
“切勿太過深信身邊人。”
字跡如其人,一筆一畫恰到好處,娟秀漂亮。
這話是......什麼意思?
沈搖星再次迷茫。
身邊人?是在說孟辛夷麼。
難不成他想說山寨的事是孟辛夷所乾的?
“嗤”光隻是想想都覺得不可能,沈搖星扯扯嘴角,隨意將信條丟到一邊。
片刻,瞳眸微轉,忍不住盯著那幾個字發呆。
另一邊,剛準備歇息的孟辛夷突然被敲門聲打斷,她走過去開門,門外正是穿著整齊的沈搖星。
隻見少女半個身子浸在陰影中,抬起的小臉上麵無表情,澄澈明亮的眼睛裡透著異樣。孟辛夷垂眸看了眼她手裡緊攥的長匣,“怎麼了?”
沈搖星搖搖頭,眼睛卻一直盯著她。
少女心事幾乎都寫在了臉上,說沒事孟辛夷又怎麼會信,微不可察的歎了聲,大開房門,“有事進來說罷。”
沈搖星也沒跟她客氣,腳一跨便走了進去。
“到底怎麼了?那麼晚還不睡。”孟辛夷邊給她倒茶邊問。
沈搖星抿了抿粉唇,將長匣放到桌上,打開,而後推過去給她。
看清匣內的物甚,孟辛夷瞳孔顫動,隻是下一秒她便收斂了情緒,故作驚訝道:“這......你是從何而來?”
“江明月給我的。”
“這般貴重之物都能拱手相送,看來明月公子對你是真心實意。”
沈搖星沉默,片刻後才輕聲道:“上次山寨的事應該不是他做的。”
如果真是,江明月根本不必費心騙她,畢竟像他那種人,哪怕真乾了也沒什麼好奇怪,那麼傲氣的一個人,根本不屑扯謊。
房間裡一時陷入了沉默。
沈搖星抬頭,燭火在她瞳孔中映出細碎光亮,想了想,將另一張圖一並拿出放到長匣上,認真道:“我拿著也沒什麼用,不如給你罷,你到時拿出換銀兩啊什麼都行,總比放我這發黴好。”
孟辛夷輕笑,“拿三張圖換銀兩未免太可惜了,且我如今也不缺錢,給我拿著也隻等發黴而已。”
女子話語調侃,看不出是認真還是開玩笑。沈搖星歪頭看著她,腦子突然一熱,忍不住問道:“如果我和五張圖掉進水裡你會先救誰?”
說完又快速補充一句,“救一個就不能救另外一個那種。”
孟辛夷聽得一愣一愣,待反應過來不免笑出聲:“為何你要拿自己同這些死物比?”
沈搖星也覺得這個問題相當弱智,咬咬牙硬是要個答案,“所以你打算救哪個?”
“自然是救你的。”孟辛夷如她願道。
眼看少女神態放鬆,孟辛夷心下再次感歎,眼中精光劃過,不免心血來潮的反問:“那......如若我與明月公子掉入水中,你會先救誰?”
“救你啊。”少女輕快的聲音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
到最後孟辛夷都沒有收下鹿皮圖,雖麵上不顯,但沈搖星心底還是暗暗鬆了口氣。
深夜,就在沈搖星進入深眠時,隱隱約約感覺到房內多了一抹氣息,來人下盤極穩,哪怕像沈搖星這種感官極其敏銳的都聽不出一點聲。
若不是那人走到床前,恐怕她一點感覺都沒有。
身體比大腦反應來的迅速,她往床內一滾,躲開了刺來的匕首,來人身手敏捷,一套招式下來直逼得她無處可躲。
好在沈搖星也不是吃素的,趁著躲避的功夫從床頭抽出障刀抵住刺來的匕首,單手撐住床榻的一瞬間一腳踢了過去。
來人發出一聲悶哼,出手愈發狠厲。
兩人在黑暗中打得激烈,不分上下,聲響直接吵到了住隔壁的孟辛夷,等人過來的時候沈搖星咬牙切齒,“快來幫我打死這個死癟三!”
媽的,把她衣裳都劃破了。
同時沈搖星心下暗暗吃驚,除江明月以外她還是第一次遇到一個能跟她打成平手的人,一點便宜都沒能占著。
孟辛夷目光沉沉地看著與少女對打的人,眉頭一皺,很快加入了戰局。
來人很快就落到了下風,就在沈搖星想把她按在地上碾壓的時候,那人突然不知道向她撒來了什麼粉,她袖一甩眼一閉一睜下意識想攔在窗前擋住來人去路,不想孟辛夷不敵被那人一踢撞開了她。
黑影很快躍出窗外消失。
“有種彆跑!”沈搖星還不肯放過,剛想翻窗去追就被人拉了回去。
“你沒事罷?”孟辛夷擔憂地問。
“有!怎麼沒事,我都快氣死了。”
三更半夜睡都睡不安穩,她如何能不氣。隻是再看窗外,那人已經沒了影。
沈搖星摸了把被劃得破爛的衣裳,心下火氣更大,眼神頗幽怨地瞪向女人,“你乾嘛拉住我,讓我追上去她死定了。”
孟辛夷眉眼抱歉,“我隻怕有詐,況且方才一看那人身手了得,你如今還中了藥,追過去未必能抓得住她。”
這麼說也是,沈搖星煩躁地抹把臉上的粉末,走到床邊開始換被劃破的衣裳,並沒有注意身後人莫測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