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殘眨眨眼,歪著頭瞧著仰著臉,梗著脖子瞪他,小小一隻卻氣勢驚人的娃娃,突然明白青我山為什麼要收他做徒弟了,就跟他師父當年收他的道理一樣!
青盲島的功夫不好學,青盲島的功夫用天尊和殷候的話形容,就倆字兒——生猛!
活到天殘這份上的高手,知道一個道理——這世上什麼樣的人能出人頭地?吃得苦中苦那都是打個基礎,有了基礎之後再往上,就靠兩樣,要麼天分夠高,要麼骨頭夠硬。
青盲島出來的高手,各個都有些缺陷,但青盲島出來的高手,各個名震天下……這世上什麼最堅不可摧?鬥誌!
……
大雨中,葉知秋扭臉瞧瞧自家師伯——是這倆小子不?
天殘點點頭。
葉知秋就提著那把跟他個子差不多高的三忍骨刀,溜溜達達跑前邊去了。
天殘的目光追隨著這位始終少年模樣的師侄——莫名就想起了當年那個深山裡練功的天盲小師弟,以及小時候那個被他師父撿回去的,半具屍體一樣的自己……他們本是微塵,身若浮萍但誌在天,浮沉心裡的天,一樣高遠!
……
見葉知秋往前跑,那對雙生子倒是停下了腳步。
其中一個突然笑彎了腰,指著葉知秋和天殘,對另一個說,“哥!看呀!這倆拚起來還不夠一個人完整。”
另一個也冷笑,“不是說黑風城高手如雲麼?怎麼派個殘叫花子和小孩兒來破陣?”
天殘老爺子微微眯起眼,搖了搖頭——倆沒規矩的臭小子。
葉知秋單手扛著骨刀,上下打倆這倆,想了想,了然,“哦……我還說什麼水之內力是個什麼玩意兒呢,原來是蕭雨樓的人。”
那對雙生子彼此對視了一眼,微微挑眉——這彆看是個少年,見識倒是不少,江湖人裡知道蕭雨樓的並不多。
“我是蕭雨冰,這是我弟弟蕭雨霜。”剛才笑的那個高個兒一挑眉,問葉知秋,“你是何人?”
葉知秋望天嘀咕了一句“又是冰又是霜的,你倆來錯地兒了吧?找白老五湊熱鬨去唄。”
兩兄弟對視了一眼,不明白那小個子嘰裡咕嚕說什麼呢。
葉知秋就一揚下巴,“好說,在下葉知秋。”
蕭氏兄弟一愣,皺眉,“你就是葉知秋?”
兩人都麵露失望之色——葉知秋名氣何等的大,在當今武林青年才俊裡頭,除了展昭白玉堂霖夜火,就他名氣最大,原先還以為多麼英雄氣概一個人,誰知道竟然如此形象……
葉知秋一邊眉頭挑了挑,他和白玉堂一樣,有些話早就聽怪不怪了,世人多以貌取人,大概都是被展昭、白玉堂那一類文武雙全才貌出眾的給慣的!他就納了悶了,難道白玉堂不長現在這樣子,他就不是白玉堂了麼?展昭換個樣子,就不是南俠客了麼?霖夜火改個模樣,就不是二貨了麼?!
這世上各色各樣的皮子何其多,相貌堂堂的多了去了,但真正好的瓤兒才幾個!
另外,同樣說他矮,天尊殷候都拿他當小良子那麼提著,但倆老爺子這身份,都不曾從他們眼裡看出哪怕一絲輕蔑。展昭白玉堂霖夜火那樣的更不用說了,趙家軍那麼多大將軍,平日也是跟他稱兄道弟,還會跟他討教&功夫,從不因他身材而輕視他。唯獨這些個半吊子,都沒說過話交過手,光憑他個兒矮就將他劃到了“名不副實、有名無實”那一類。可笑!
天殘老爺子在一旁瞧著……
這蕭雨樓屬於偏門的武林門派,這門派背景比較神秘,看現在的樣子,應該是有惡帝城背景的。
蕭雨樓的高手據說平時沒什麼,但一旦遇到“水”就會威力大增,不知道是什麼原理……
老爺子正納悶,就見那雙生子往兩側分開了些……瞬間,雨勢就變了。
大雨似乎是形成了一股無形的內力,空中的水簾變幻莫測,虛虛實實的內力,有些不好判斷。
天殘一愣,隨即了然——原來如此,這蕭雨樓用的是極為少見的依憑內力。
所謂依憑內力,就是借助某種外物而增強的內力。
白玉堂和霖夜火的內力也能以某種形態展現出來,前者是寒冰風雪,後者是燎原之火。但他倆是通過內力來控製這兩樣東西。而依憑內力恰恰相反,這種內力須要借助某一種存在而存在,存在越強,內力也越強……
天殘突然搖了搖頭,笑了。
天空中,“嚇嚇嚇”的怪笑聲傳來,兩兄弟都不解地仰起臉望天,隨後對視了一眼——什麼意思?
他們對麵,葉知秋也笑了,搖搖頭,“所以說天意啊,天意!”
兩人一愣,忽然……空中雨水的走勢一變,大珠小珠一樣的水滴子在空中停住了,四周圍一片寂靜,雨聲瞬間消失。
葉知秋冷笑了一聲,“小爺可沒有白老五和霖夥計那麼花裡胡哨的招式,不過麼,今天你倆落我手裡了,就是天意。”
話音一落,就見葉知秋抓著三刃骨刀,甩手一個轉身,刀身在空中甩出了一個弧度……雨幕“唰啦”地一聲一分為二,隨後空中的水珠子像是活了一樣,追著骨刀的刀刃飛了出去……
半空之中,一條水龍打著卷兒直衝天際。
兩兄弟一驚。
葉知秋一挑眉,“世上本沒有什麼依憑內力,所謂的依憑內力,是一個天賦不夠的瞎子琢磨出來的,那瞎子人稱青盲老祖,是小爺我家太師公”
說完,葉知秋一收刀一甩手……
“嘩”一聲。
隨著他的動作,雨幕重降,滿地的大水如同海浪翻湧,如簾水幕騰空而起,漫天水龍狂舞。
小葉子揚揚下巴,“就你倆這杵天杵地的還練依憑內力,知道這內力的的精髓是什麼麼?”
蕭氏兩兄弟對視了一眼,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空中一個悠遠而蒼老的聲音,隨頭頂雨雲中的閃電炸響,“微塵雖小,隨風上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