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第 163 章(2 / 2)

反派娶了男主後 秋葉墜 18198 字 4個月前

既然駙馬不行,那左右丞相呢……

皇帝在兩個人裡頭挑了半天,也沒選出個結果來。

不說一國丞相的地位何等重要,張景煥和宋元洲的忠心他卻是不能徹底相信的,從雲祈提議到現在不見他們吭聲,皇帝就明白兩人的意思了。

他聽著愈發逼近的馬蹄聲,咬咬牙道:“朕先前遣人叫了援軍來,且再等等就到了,待朕與將士們彙合,必殲滅這群亂臣賊子,你……給朕活著回來,等著父皇。”

他之前欲想狩獵猛虎時,確實又傳了不少人來,算算時間差不多還要再過兩刻鐘,可雲祈一個‘女子’能否活到那個時候,在旁人看來可謂是希望渺茫。皇帝這話也就聽聽罷了。

“兒臣……等著父皇。”雲祈嘴角一勾,掩住眼底的諷刺。

陸知杭定定地看著那燦金色的頭盔和外袍罩在雲祈身上,閉目後深吸一口氣,沉默片刻後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般,凝重的臉上複又淡然一笑:“公主,我陪你一起。”

“我一人足矣。”雲祈喉結微動,斷然拒絕。

“我放心不下公主。”陸知杭搖了搖頭,喟然道,“何況你身上還有傷。”

雲祈見陸知杭臉色凝重,並未有更改的意思,鳳眼中泛起幾分怒意,冷聲道:“此一去,丟的可能是命,駙馬是不要命了嗎?”

“我這條賤命,比不上公主的千金之軀,就莫要再耽擱了。”陸知杭指了指身後,陣陣嘈雜的打鬥慘嚎聲傳來,還有閒情打趣道:“再者,陛下他們都走了,我這雙腿也跑不過四條腿的馬不是?”

雲祈眉心跳了跳,望向在他剛換好衣服就離去,逐漸成為影子的幾人,殺意一閃而逝,壓抑著怒氣道:“上馬。”

“好。”陸知杭低笑著答應。

反正上了馬,要如何雲祈還能決定不成,左右他這條命也是撿回來的,自己在現代猝死了,原著裡的陸止也沒活過二十五歲,既然做好決定,陸知杭便不會再後悔。

他改不了雲祈的意,那就陪著一起試著活下去,若是活不下去……他們至少也是死在一起的。

陸知杭攬住雲祈宛如約素的腰身,垂下眼眸盯著他還泛著血跡的肩膀,心裡說不出的心疼。

縱使雲祈不行此道,以他們的速度,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會被刺客追到,屆時一行幾人怕是都難逃一死,皇帝的決定於他自己而言當然是最利的選擇。

原著中並沒有刺殺這一出,陸知杭心裡隱隱有種感覺,這怕又是因為他的出現,而造成的蝴蝶效應,唯一愧疚的就是連累了雲祈。

但這一趟他們要真能活下去,雲祈的地位必然不能同日而語,置之死地而後生,就看皇帝對這份救命之恩,對盛扶凝的情意又幾許了。

若是可以,他希望雲祈可以放棄皇位,但又不可以,這是雲祈心心念念盼著的,陸知杭自認為他愛雲祈,又如何能讓對方為了自己而舍棄本該屬於自己的帝位。

兩年前在江南時,他沒有提,現在就更不會了。

雲祈挺秀的脊背有瞬間的僵硬,他匆匆掠過陸知杭骨節分明的雙手,感受著腰間的滾燙,呼吸略顯急促。

耳畔風聲獵獵,身後的馬蹄聲隨著時間

的挪移愈發清晰,猶如在兩人心中劈下一道悶雷。

雲祈淡色的唇囁嚅幾下,到底沒有絕情的讓陸知杭鬆手,儘量忽視腰間的異樣感,他眉宇間陰戾彌漫,在死亡的懸崖上幾度跳轉,沉默良久才嗓音晦澀地低低問了一聲:“你不怕死嗎?”

對於自己而言,他是有目的而為之,有至少七成的把握才敢行事,可於陸知杭而言,這一趟就是去送死,天底下真有人為了情愛連死都不怕嗎。

雲祈覺得有幾分荒謬,也著實理解不了,才會有這一問,自對方上了馬,他的腦子裡就無時無刻不在徘徊著這個念頭,甚至有幾分入魔。

他們曾經的情意,值得陸知杭為了兩年前的自己做到這種地步嗎?

陸知杭聽到他的問題,卻是摟緊了雲祈的腰,嗅著那熟悉的問道,勾了勾唇笑著說:“你總是避諱這事,我也不知該怎麼說好,明明已經將兩年前的事情都調查過了,還問我?”

“你知道了,還戲耍我?”雲祈心頭一跳,扯了扯嘴角,克製了良久才忍住把人丟下馬的衝動。

“我是順了公主的意,怎能算戲耍,你既知我的心意,便該明白,就算是殿下要殺了我,我也不會再棄你而去了。”陸知杭頗有幾分苦中作樂的意思,頓了頓,又沉著聲,“分離易,相聚難,為了能與你在一起,我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他無數次想和雲祈說,可對方一步步退卻,這層窗戶紙硬是到現在才被徹底戳破,早在恢複記憶的那一刻,陸知杭是真真切切做好了會死的準備,也要留在雲祈身邊。

後麵對方態度的古怪是在他的意料之外,畢竟失去記憶的雲祈,在他的預料中應該原著中那位殺伐果斷,冷血冷情的男主。

雲祈垂下眼眸,明知陸知杭瞧不出他的神態來,還是下意識地掩飾住眼底的波瀾,一句‘將生死置之度外’在腦中不斷回響,他攥緊了手中的韁繩,壓抑著莫名的情緒,無措地皺了皺眉:“為什麼?”

值得嗎?

在雲祈的觀念裡,必然是不值的,甚至是愚昧可笑,可如今真有一人為了他做到這等地步,心又為何不受控製地抽痛起來。

他這一聲為什麼,問的是何意,陸知杭心有所感般了然。

他根本不奢望能活著回去,心態自然就平和了不少,陸知杭清雋的眉眼帶著正色,溫和地看著懷中駕著馬的人,恍惚間好像回到了在鳳濮城策馬時的場景。

彼時他一襲白衫笨拙地禦馬,前方鮮衣怒馬的佳人故意放慢馬速,彆扭地等著他,眉眼上淺淡隱晦的笑意比之萬物都要撩人心弦。

“因為一滴淚,滴到了心裡,其中的苦澀不甘儘皆被我品嘗了去,明白承修的苦痛,又怎敢生懼。”

陸知杭說這話時,腦海中一閃而逝的畫麵,是那日在王大夫家中的靜室裡,雲祈誤以為他飲下解憂時,那斷了線的淚和氣急攻心嘔出的血,於是心似乎也跟著一塊疼了起來。

雲祈聽到‘承修’二字,身形明顯一頓,陸知杭說的話他聽不明白,卻無端地生出幾分觸動來。

“自我記起前塵往事,便時時銘記兩年前,承修落下的那滴淚,他寧死不願忘記的事,我若是怕了,豈不是負了他,我倆好不容易結為夫妻,天都遂了我意。

他曾願為我不顧生死,如今……我也可以,便是你殺了我,忘了我,休了我,我都不會再與你分開了。

我答應了,一定會來找你的,生生世世我們都要在一起。”陸知杭眼眶微微泛起了紅,摟著人的力度都緊了不少。

他不後悔哄騙雲祈飲下解憂,隻是後悔沒有信守諾言,到了現在這般地步才坦言,不知又有幾時能活?

陸知杭的聲音似繾綣舒展的孤雲,隨風散去,卻在雲祈的心裡深深烙印下了痕跡,他的一聲‘

承修’喚的不是如今的他,是兩年前那位在鳳濮城與他許下終生的自己。

明明都是自己……他卻猶如打翻了醋壇子。

馬蹄踏著綠叢傳來一陣聲響,雲祈咬緊牙關忍著肩上的疼痛,身下馬兒過快的速度讓人幾度控製不住,一如他止不住滾燙的心頭,被那句生生世世迷了魂。

“我……”也可以是你的承修,就像兩年前那般。

“在前麵,快追!”

獵場裡的馬蹄聲中突兀地響起另一道渾厚的嗓音,擾得兩人間曖昧的氛圍蕩然無存,陸知杭心裡咯噔一聲,回首看去時,果真如自己所料,那群被侍衛拖住的刺客,現在已經重新追了上來。

速度快得有些詭異……分明是有備而來。

“怕是要下一世才能再與你做夫妻了。”陸知杭扯了扯嘴角,頗有幾分淒涼,“皇位與你而言的重要性我明白,可為何非要以身犯險,沒有命,焉有坐上皇位的機會?”

“……”雲祈眸光微動,沉默了半響沒有開口解釋,把胸口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驅散了個一乾二淨,反倒話鋒一轉,“身後的刺客有多少人?”

“自然是……”陸知杭下意識開口,臨到嘴邊又咽了下去,重新回首看去,卻見那些刺客兵分兩路,留下來追殺他們的僅有寥寥數人。

原先埋伏在獵場的刺客約莫有四五十人,是護衛皇帝遊獵的侍衛倍數,能被挑選到皇帝身邊來的,皆是身價清白,身手矯健的精英。

兩輪拚殺下,這些刺客雖仗著人數取得優勢,但也折損了不少人手,剩餘能騎上馬追殺的不過十來人。

這剩餘的十幾個人好不容易擺脫糾纏,追上陸知杭等人時下意識就想繼續追殺,然而為首的人細細觀察下,發現他們逃跑的路線不對勁不說,另一麵朝向營地的方向還有馬匹踐踏過的痕跡,當下就決定兵分兩路,寧可錯殺,不可錯過。

“他們分了一撥人馬往皇帝那邊追去了,現在追我們的就應是他們大部分的人手,約莫有十來個人。”陸知杭大致點了下人數,低聲道。

在他們說話的功夫,那群人就敏銳發現了不對,陸知杭不可避免地想到了禍水東引這個詞,但細細想來又覺得皇帝死了對他們可沒有什麼好處,應是他想多了。

“十來個人……足夠了。”雲祈輕聲開口,沉鬱的眉眼總算舒展了開來。

情情愛愛那些,也得活下來才有機會去談。

“以現在的速度,怕是不到一刻鐘就會被追上。”陸知杭瞧著逐漸向他們逼近的人馬,皺著眉頭道,在聽到雲祈莫名鬆下來的口氣,心裡泛起了點異樣感。

四周的鳥獸在狂奔的馬匹駛來時,紛紛驚慌失措地躲開,雲祈傷口上勉強止住的血跡在一通顛沛流離中,又重新濕潤了起來,那錦緞鬆鬆垮垮地掛在臂膀上,還不待陸知杭發現,就順著涼風向身後飄去。

許是氣氛過於凝重,雲祈目視著前方的錯綜複雜的密林,忍著疼痛主動坦白了一點:“再往前一點,就有人來救我們了。”

“救?”陸知杭深深地看了一眼身後追來的人馬,不解地問。

雲祈能說出這話,陸知杭倒不覺得是為了安慰自己,怕是真的早有部署,那對方又是如何得知今日刺殺一事的,他原本非要跟上來,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做好了必要時候,救雲祈一命,哪怕是螳臂擋車。

“這些刺客……不是我派來的。”雲祈像是知道陸知杭心中所想,嗓音冷淡地解釋著,“前方就有巡視獵場的侍衛,撐到皇帝的援兵到來,應是不成問題的。”

哪怕現在是生死攸關的時候,雲祈遲疑了片刻還是沒有把事情始末告訴陸知杭,他在太子府布下多年的棋子,方才派上用場,自然是要布好局請君入甕了。

但是順著太子的計謀

下去是一回事,雲祈還得保證自身和皇帝的安危,又恐事後牽涉到自己,唯有不插手,順其自然發展下去,利用皇叔的職責打聽清楚巡視侍衛的路徑罷了。

皇帝日後哪怕要清算,都算不到他的頭上去。

唯一讓他有些意料之外的,是陸知杭摻和了進來。

“你的傷……”陸知杭看著微微裂開的傷口,目光一凝,瞬間就沒心思去猜想雲祈的所作所為了,那潺潺流血仿佛是紅燭滴在心尖,叫人難受得緊。

“沒事……”雲祈語氣有些許飄忽,蒼白的臉色無波無瀾,他回答完陸知杭,就覺得身上力氣流失得有些快,隻是現在的情況不容許他們停下來包紮,哪怕再怎麼不適他都沒有多吭一聲。

陸知杭心下微沉,空出一隻手緊緊地壓迫住出血口,見往外滲出的血跡肉眼可見的減少了,臉色這才好轉了些許,沉聲道:“再忍忍。”

“好。”雲祈悶哼一聲,緩緩頷首,隨後幽冷的瞳眸在前方尋找著什麼,按照他先前得到的線報,應該就是這附近了才對,但是他環視了一圈也不見有人,沒忍住湧起一絲煩躁來。

“我來駕馬。”陸知杭感受著雲祈緊繃的身子,湊上前啞聲道,“你按著傷口。”

溫熱繾綣的吐息噴灑在耳廓,雲祈來不及心猿意馬,視線就觸及到了二十幾個手持刀劍,身披盔甲的侍衛在偌大的獵場巡邏,陰沉的瞳孔頓時泛起了眸光。

“翊麾副尉,快來護駕。”雲祈拉緊韁繩往那邊而去,清冽悅耳的嗓音在寬敞的獵場中回蕩。

那被喚了官職的武將詫異地望向縱馬而來的雲祈,見到他身上燦金色的盔甲正是皇帝臨行前所穿的,不由大驚失色地往前跑去接應,警惕地瞥了眼身後來勢洶洶的刺客,揚聲道:“快隨本副尉前去護駕。”

“是。”那幾個侍衛聲如洪鐘,他們一行近三十個人,自然不會懼了這些亂臣賊子,相反還有些興致勃勃,仿佛看到了即將到手的軍功。

雲祈這邊有巡視獵場安全的侍衛救駕,另一邊匆匆逃命的皇帝卻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煩,他貴為天子,自然沒有耐心去理會陸知杭一個小小的駙馬,在換好衣物後就即刻啟程,爭分奪秒地往營地趕去。

原先看著漸行漸遠的馬蹄聲,皇帝和身邊的左右丞相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誰知馬匹還沒有跑多遠,身後就冒出了五六位刺客來。

“竟還是追了上來。”皇帝麵色灰敗,顫抖著嘴唇說。

“想必是我等馬匹踩踏的痕跡被這些逆賊發覺了。”張景煥略加思索,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節。

他們逃命還來不及,哪裡有閒暇去處理這些,宋元洲回首望向愈發逼近的人,看著他們手中寒芒陣陣的刀劍,喉嚨發緊道:“公主和駙馬……怕是凶多吉少了。”

陸知杭救過宋和玉的命,於他而言也算半個恩人,但在性命麵前,他又哪裡顧及得上,但想到對方糟了難,心裡不免還是有種兔死狐悲之情。

皇帝連連落下幾道鞭子,抽得身下馬匹嘶鳴不已,恨不得自己昔日愛惜的寶馬使勁渾身解數,再跑快一點,可他早就年邁,再一折騰,能控住馬兒都多虧了活下去的勁在撐著。

那馬匹被抽得生疼,踉蹌幾下險些把背上的皇帝摔下,驚得皇帝趕忙抓緊僵硬,晃得頭昏腦漲。

“陛下!”張景煥和宋元洲見此景,皆是一驚,哪怕心裡有萬般不願,這會都不得不停下來等候,催促道,“陛下快走,那些賊人就快追上來了。”

“朕明白,你這馬!莫要停在這,快走啊!”皇帝見身下的馬踟躕在原地,氣得又是甩下幾鞭,聽著身後的馬蹄聲,魂都要被嚇沒了,可那馬就是死活不肯走。

眼看著身後的刺客越來越近,馬蹄聲猶如踏在心尖上,皇帝身體都幾近僵硬,青白

著嘴唇:“難道真是老天要亡朕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