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第 164 章(1 / 2)

反派娶了男主後 秋葉墜 14115 字 4個月前

馬蹄輕濺沙塵,人馬還未至,三人的耳畔就先傳來了震耳欲聾的馬蹄聲,身後是敵是友辨不清,而前方是刺客,皇帝拽著疲倦的馬兒,一時之間隻覺得天塌下來了都沒有如此絕望。

“陛下……這來的莫不是援軍?”張景煥抓著韁繩的手頓了頓,遲疑地問。

皇帝心裡何嘗不是這樣期盼的,可他們出發時就不喜人手太多,免得把那些圈養的溫馴獸類嚇跑了,按理說不應該有這樣浩浩蕩蕩的鐵蹄聲傳來才是。

“來不及了,兩位愛卿可願……”皇帝渾濁的雙眼朝前方望去,見那些賊人聽到這聲勢浩大的陣仗,非但沒有半分怯弱,反倒紅了眼般駕著馬衝來,頓時麵如死灰。

他現在既後悔來此狩獵,也悔沒有立四皇子為太子,前陣子三番四次的試探下,皇帝早已對太子心生不滿,若不是他子嗣不豐,除卻太子外沒有一個難堪大任的,早就廢了雲磐的太子之位。

現在便是想,都無濟於事了。

國不可一日無君,皇帝活到這把歲數了,更是不願意就這麼草率了卻餘生,他哆嗦著準備讓宋元洲和張景煥用血肉之軀先擋一擋,可這話還沒說出口,就聽到了宋元洲的驚呼聲。

“陛下,是溫將軍啊!溫將軍來了,我們有救了。”

宋元洲的話對陷入絕境中的皇帝而言,就好似一道救命符,他看著四麵八方圍過來的人馬,烏泱泱一片,威懾力十足,提起的心突然就懸了下來,若非僅剩的一點毅力在堅持,怕是要當場昏死過去。

“爾等逆賊還不快束手就擒,先行交代幕後之人者,或可從輕發落。”幾百將領前擁後簇著一位身披盔甲的神武男子,他沉聲一喝,在一眼望不到儘頭的獵場內回蕩。

那幾個被團團圍住的綠衣刺客相互對視一眼,蒙著麵的冷肅神情沒有半分動容,似乎是明白此時刺殺皇帝已是難於登天,便毫不猶豫地持著手中刀劍,齊齊自我了斷。

“快住手!”溫將軍瞳孔緊縮,正要喚人阻止,就被鮮血灑了一臉。

位於前列的幾個士兵檢查了半響,上前對著虛弱的皇帝稟報道:“陛下,逆賊具已自儘,沒了聲息。”

“給朕查,必須查出是何人膽大包天,竟敢在皇家獵場中刺殺!”皇帝冷眼看著那氣絕的刺客,要不是身體脫力,恨不得持著刀刃再來幾刀泄恨。

“是。”溫將軍行了一禮,歉疚道,“陛下,是臣救駕來遲了。”

皇帝被人左右攙扶著才勉強站穩,他深深吸了口氣,責怪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想起了還在密林深處替他引開刺客的雲祈,如今還生死未卜,連忙急切道:“朕的祈兒還在林中,旁的事過後再談,且先去救公主殿下。”

“臣遵旨。”溫將軍神情有一瞬間的微妙,他往地麵重重磕了一下,而後就不敢再耽擱,騎上馬就在宋元洲的領路下朝前出發。

吩咐完諸事,皇帝這才敢閉上雙眼休憩,在眾人的護衛下回了休憩之地,聽聞皇帝遇刺,還折損了不少人員,更甚者還有王公貴族,著實驚嚇到了不少人。

寢間內,除了皇帝和太醫,以及幾個貼身的侍衛外,其他不論關係親疏都被趕到了外頭候著,在一番診斷過後,太醫才給了結論。

“陛下,除了受到些驚嚇,暫時沒有大礙。”蓄著長須的太醫仔細思量過後,恭敬道。

皇帝遭了這麼大難,哪怕一開始他就看出了對方身體沒什麼問題,以防萬一還是得再細致點,免得出了差池。

“其餘人呢?”皇帝鬆了口氣,這才想起隨行的大多是與他沾親帶故的人,隨即關心起來。

那位替皇帝診治的太醫聽到他問起這話來,眼神便轉到了身後的同僚,作詢問狀。

“嘉陽郡王、永宜公主沒救過來……其餘大多是皮肉傷,就是這允王殿下從被人帶回來後,就一直昏迷不醒,還有個問題臣不知當講不當講。”何太醫斟酌過後,試探性地問。

那幾位在箭雨中就受了不小的傷,墜馬中箭之下,活不下來屬實在皇帝意料之內,他沉吟了半響,道:“朕去瞧瞧他。”

畢竟是從小一塊長大的情誼,哪怕因為盛扶凝,兄弟間有了爭執,如今皇帝身邊同輩的血脈至親就僅剩雲岫一人,不過去看看,麵子上也不好看。

許是遭遇了這般大的變故,皇帝自年歲大了後,對皇位產生覬覦起,就沒對自己這位皇弟有過什麼真情,現在卻生起了幾分哀默來。

看著躺在床榻上緊閉雙眼,樣貌昳麗破碎的人,下巴反常地光潔,先前貼著的胡子早在顛沛流離中不知到哪兒去了,皇帝皺了皺眉:“你方才是想與朕說些什麼?”

何太醫張了張嘴,左顧右盼了會,訕訕道:“回陛下,此事怕是不宜當麵說。”

聞言,皇帝挑了挑眉,預感和這胡子有關,從生死危機中脫離的人這會終於來了絲興致,當下就揮手讓伺候的人全都下去,隻在門口留幾個侍衛,看著空蕩一片的臥房,道:“說。”

何太醫囁囁唇,暗暗在心裡對著昏迷不醒的雲岫說了幾句對不住,這才走上前壓低聲音:“臣在替允王診治時,發現殿下他……”

後麵兩個字輕得讓皇帝都差點聽不清楚,更遑論門口的侍衛了,他在初聽時還以為是自己聽岔了,神情驚疑不定地看著麵前的何太醫,沉聲道:“何太醫所言當真?”

“臣哪裡敢編排允王殿下的是非,陛下若是不信,現在就能證臣的清白。”何太醫見皇帝分明不信,突然有些急眼來了。

知道了這等密辛,他這是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不必了,你這事切莫與旁人說,若是京中有什麼風言風語,朕拿你是問。”皇帝連連擺手,目光複雜地打量起了床榻上的雲岫。

何太醫所言,他已是信了大半,不為彆的,隻因雲岫的暗疾都是他當年嫉妒幼弟,一手導致的。

還沒等他憶起當年的往事,皇帝就猛地想起了盛扶凝來,清雅柔婉的女子音容笑貌曆曆在目,讓他這顆心又止不住的滾燙了起來。

雲岫是太監,那雲祈豈不是……

“備馬,快給朕去備馬,朕要親自去尋公主,尋朕與扶凝的女兒!”雲鄲臉上難掩喜色,要不是礙於雲岫傷勢嚴重,怕不得當場拍手叫好來。

皇帝的歡聲笑語在一片凝重的獵場中頗有些詭異,正儘忠職守護著皇帝安危的幾個侍衛不明所以地看向穿著明黃色龍袍的君主。

雲鄲對他們的疑惑恍若看不見般,提起衣物下擺就往門外衝去,一想到雲祈在獵場中生死難料,心裡又後怕不已,難怪在宮中時,雲祈會同他說,他的母妃時常念起自己來。

原來,竟是他錯的!

誰讓盛扶凝當年懷孕的時機那般湊巧,在背著他見了雲岫一麵後,不久後就被太醫診治出有孕在身,雲祈舉止樣貌又與雲岫相似,難為他不多想。

在雲鄲被突如其來的驚喜砸中時,陷入昏迷中的雲岫卻是雙眉緊蹙,哪怕是在夢中都不得安生。

那年他尚且年幼,母妃受儘父皇恩寵,而他更是旁人眼中命定的儲君,旁人都對他恭敬諂媚,唯有皇兄真心待他。

隻是這真心,到了後來,雲岫才知是帶著多少虛情假意而來,他就這麼被哄騙著去策馬,從上邊摔下來,傷了命根子,一旦這事被旁人知曉,他這輩子都不可能當上皇帝。

雲岫夢中渾渾噩噩的又經曆了一遍少年時的落魄,那份恨意隨著日積月累越陷越深,夢中不斷循環著墜馬的過程,直到最後一次,落入溫熱的懷抱,他才猛地驚醒。

“陸止。”雲岫沉聲念出這兩個字來,腦海中浮現的是兩年前暗衛送來的情報。

雲祈於滄縣和符尚書弟子在郊外策馬,墜馬被其救下的消息。

另一邊騎上馬背的皇帝說不出是喜是怒,心裡盼著雲祈能安然無恙歸來,方才點齊人手就片刻不敢耽擱,想要到他們分離的地方搜尋。

雖說溫將軍救駕時,他就吩咐下去了,但沒有親眼見到人,皇帝又怎能安心,他一改逃命時的狼狽,重新換上一身盔甲,威風凜凜地準備去把他的‘女兒’帶回來。

“陛下,您身在體虛,不宜騎馬受驚,還是在此休養妥當些。”那蓄著長須的太醫從寢間匆匆跑出來,生怕皇帝出了差池,特意提醒。

“朕要去尋自個的皇女,太醫也要管?”皇帝橫眉冷豎,短短一日就經曆了大喜大悲,他現在雖覺得有些疲倦,但並未有什麼太大的不適,最多後邊再讓太醫調理身體便是。

那被訓斥了的太醫額間冷汗頻出,他連忙擦了擦汗,想要繼續勸解,一抬眼就看見了皇帝愈發不耐煩的眼神,正要請太子勸說,就發現雲磐在不遠處左顧右盼,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這念頭剛起,頓時就熄了。

好在,太醫僅是在此踟躕了片刻,前方就傳來了輕微的馬蹄聲,眾人明顯有幾分詫異,因為那些派去細查刺殺案的人剛剛出發不久,按理說不該這麼快回來才是。

“這是那來的人馬?”皇帝撫著胡子,隨口問道。

他話音剛落,耳邊輕微的馬蹄聲逐漸加重,隨著聲響的靠近,地上的塵土都被揚起了些許,緊接著一道身著紅衣影子出現在所有人麵前,隨行的侍衛手裡捧著燦金色的盔甲,不正是皇帝逃命時換下的?

“好像是公主殿下……”那貼身侍衛遲疑道。

皇帝定睛一看,果真見到那被兵馬護住的人模樣熟悉,等走近了看,能稱得上仙姿絕色的唯有他與徵妃的子嗣,適才提起的心頓時被喜色淹沒。

“太醫,快替公主診治,若是留下什麼暗疾,唯你是問。”皇帝險些被喜色衝昏了頭腦,差點就策著馬衝過去了,好在理智收攏,還記得目前最為緊要的事情。

“臣遵旨。”太醫見他終於舍棄了策馬的決定,這才鬆了口氣。

僥幸撿回一條命的雲祈麵容有些憔悴,仍遮不住他那一身的氣度,在瞥見不遠處喜形於色的皇帝時,眸光微冷。

烈日下紅衣似火,搖曳生姿,雲祈斂住眼底不敬的情緒,起身下馬朝著皇帝行了一禮,還沒等他叩拜下去,就被那貴為九五之尊的男人親手扶了起來。

“祈兒可還有彆處傷著了?”皇帝上下打量了一番,見他肩膀上的血跡已經止住,其餘地方沒有添上新傷,關切道。

“回父皇,兒臣半道上被巡視的翊麾副尉救了一命,沒有大礙,能見到父皇安然無恙回來,已是幸事。”雲祈薄唇微微掀起一抹笑意,卻並未達眼底。

“其餘事情一會再說,先讓太醫替他把傷治了。”皇帝鼻腔略微有些酸澀,想到他曾經昏了頭,放任他血脈至親的‘女兒’被皇後折磨了這麼久,不由感慨道,“祈兒之心,父皇了然,必不負你一番孝心。”

雲祈眼底的諷刺一閃而逝,麵對皇帝突如其來的示好,嘴上虛偽的話輕描淡寫地說著,聽得麵前的人愈發愧疚感動,他心裡卻沒有半點波動,唯有在撞見陸知杭的眼神時,才會不自覺地柔和了眉眼。

皇帝圍獵中遇刺的事,隨著皇帝回到皇宮中一同傳了出來,一時引起了軒然大波,滿朝文武討論之事,無非就是太子的那些風言風語,以及刺客究竟是何人派來的。

最有嫌疑的無疑是汝國使臣,但對方的手段還沒有通天到插手皇家獵場來,在經過一次次的排查,有人提出這些刺客身上的信物與三皇子有關,但這明目張膽的線索,反倒讓人覺得有幾分蹊蹺。

許是在獵場中受驚過度,皇帝一回寢宮就生了一場大病,忙壞了一眾人。

“再這麼查下去,難保不會查到本宮身上,祖父,本宮該如何是好?”太子雲磐一手背在身後,在書房內來回踱步,急躁道。

“當初就勸過你,不要輕舉妄動,你怎敢行這大逆不道之事?”年邁的喬將軍身子骨都疏鬆了,拄著拐杖差點沒被雲磐的一席話氣昏過去。

秘密行刺之事確實為雲磐所為,那日與喬家人商議過後,對方隻道會把證據都清除乾淨,叫他不要輕舉妄動,可皇帝的幾番試探,幾方人馬步步逼近,他哪裡能安下心來,這才起了歹念。

“難不成本宮就這麼等下去,等到父皇把本宮的儲君之位廢了?”雲磐一甩衣袖,沒好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