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第 164 章(2 / 2)

反派娶了男主後 秋葉墜 14115 字 4個月前

他後悔的並非是行刺皇帝,而是後悔行事不夠縝密,沒把皇帝的命徹底留在獵場中,屆時他上了位,案件怎麼定性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當然,雲磐也並不是一時衝動就沒了腦子,派出去的刺客還不忘留下線索,把事情往三皇子身上引,對方一直覬覦儲君之位,能一舉兩得就更妙了,可皇帝僥幸逃出生天,再深挖下去,他那錯落百出的手段,哪裡瞞得過對方。

“陛下年到六旬,還有什麼可活的,咱們再拖下去,用不了幾年總能等到,你現在卻是把我們逼到了懸崖上。”喬將軍見他不思悔改,氣不打一起出來。

他雖是雲磐的外祖父,但到底對方是當朝儲君,罵也不能罵過火了。

雲磐被喬將軍訓得有些下不來臉,他本就因為皇帝下了死命令追查刺殺案而心煩意亂,情急之下才把事情和盤托出,卻還要受喬將軍的訓斥,心情能好到哪去。

想到皇帝知曉幕後之人是自己,他儲君之位不保不說,貶為庶民乃至殺頭都不無可能,四肢瞬間都涼了半截,哭喪著臉:“外祖父,你可得想想法子,咱們是一條船上的人。”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喬將軍冷著臉說。

“那依外祖父之見,本宮該如何?”雲磐癱坐在太師椅上,抹了一把淚。

喬將軍聽著雲磐把話甩到了他頭上,頓了半響,低頭沉思了起來。

畢竟事關喬氏一族的榮寵,行刺之事一旦暴露,他們喬家必然受到極大的牽連,由不得他不慎重。

在思慮了良久後,喬將軍像是下定了決心般,湊到了雲磐耳畔,沉聲道:“陛下身體每況愈下,刺殺的事情再追查下去,被查出來是早晚的事,左右也犯了這誅九族的大罪,再差又能差到哪去。”

“外祖父的意思是……”雲磐眼皮一跳,啞著聲詢問。

還不待喬將軍回話,門外就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兩人間的談話,連帶著雲磐積蓄已久的怒氣都激發了起來。

“混賬東西,吵什麼吵,沒看到本宮在商量要事?”雲磐朝著緊閉門破口大罵。

那敲門的人動作一頓,但事情非同小可,哪怕再敲下去極有可能被太子處罰,他還是壯著膽子喊了一聲:“太子殿下,奴才有要事稟報,十萬火急啊!”

“進來說。”喬將軍皺著眉頭攔住了雲磐,沉聲道。

那小廝得了令,這才連忙推開門,小心翼翼地關緊房門後,抬頭就瞧見太子一副怒火中燒的模樣,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恭敬道:“殿下,您藏在書房裡的賬本……丟了。”

“丟了?怎麼可能……”雲磐方才上去的氣焰被這一句話就打落了下來,他瞳孔緊縮,不可置信地喃喃出聲,正要反問,就猛地想起了什麼來。

他的書房除了東宮受寵的妾室,就僅剩張雨筠去過一趟,彼時他為了拉攏張丞相,又貪圖張雨筠年輕貌美,便以探討詩文為由,約人會麵,在一通哄騙中把人帶到了書房。

難不成是張雨筠?

可他的賬本明明是放在暗格中,對方又怎會知曉。

“把東宮翻個底朝天也要翻出來,若是找不出來,我們怕是沒有時間耽擱了。”喬將軍瞧見雲磐的臉色不對勁,登時就明白了什麼,陰沉著臉吩咐。

東宮的天翻地覆外人不得而知,陸知杭這會正替雲祈清創完縫針,把傷口清理完畢後才敢眨眨酸澀的眼睛。

“我手臂上也有一道這樣的疤……”雲祈盯著縫合整齊的傷口,左臂上那不同尋常的疤痕,突然就有了合理的解釋,他忍著痛而蹙起的眉舒展開來,嗓音清冽。

陸知杭聞聲抬頭,見他淩厲凝結成霜的臉上笑意淺淡不可聞,嘴角抽了抽:“我怎麼瞧著你還有幾分驕傲?”

“這般明顯?”雲祈睨了他一眼,低低笑出了聲。

低沉悅耳的笑聲在耳邊縈繞,俊美如畫的男子眼梢微紅,正紅色的外袍敞開,著了一身素白的裡衣,鬆鬆垮垮,好看得恰似三月桃花,在陸知杭心裡泛起了幾分漣漪,直到看見那猙獰的傷口時才止住。

“以後……不要再傷到自己了,我可不想再替你縫第三次針。”陸知杭克製著心裡對美色的垂涎,皺著眉頭,不讚同地說道。

在晏國,一切條件對於陸知杭而言都是簡陋的,雖說隻是縫合傷口,算不得什麼大手術,但傷在雲祈身上,他就是想不心疼都不成。

萬幸的是,不知是雲祈有意還是巧合,傷口並未傷筋動骨,沒有傷及要害處,修養幾日再補些血就差不多了。

陸知杭纏好紗布,指尖在雲祈的裡衣上頓了頓,剛觸摸那柔順的布料,才後知後覺這動作過於親昵了。

“怎麼了?”雲祈抿著唇,見他停下動作,不解地反問。

“沒事。”陸知杭見他沒有阻止的意思,便熟稔地替雲祈係好衣帶,挪了挪凳子湊近了不少,鼻尖是熟悉的氣息。

陸知杭捋了捋雲祈的衣領,指腹不可避免地碰到了脖頸,溫熱鮮活的觸感讓他微微一怔,後知後覺他們真從那場逼近死亡的追殺中活了下來。

“……”雲祈不自在地側了側臉,修長的脖頸上輕輕癢癢的溫熱感讓他有幾分異樣,除了陸知杭外,還從未有旁人碰過這處,那酥麻的感覺在此前提之下就顯得愈發突兀。

讓人忍不住……想起了那天的洞房花燭夜,說不清是痛多一些,還是快感更甚,隻記得叫啞了嗓子。

雲祈竭力不去回想,但獵場一事過去後,聽著陸知杭那一席話,他心境似乎也悄然改變了。

生生世世我們都要在一起,既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他又哪裡能負了這份情。

陸知杭哪知雲祈的心神蕩漾,匆匆瞥了眼雲祈流暢分明的鎖骨,又往下邊流連,微微一熱,隨後頗有幾分心虛地攏了攏外袍,一氣嗬成之後才有些惋惜沒來得及多看幾眼。

他心虛個什麼勁。

“殿下,好了。”陸知杭溫聲開口,上下打量了會紅衣搖曳,美得雌雄莫辯的美人,神色格外柔和。

“嗯……多謝。”雲祈喑啞的嗓音暗流湧動,見陸知杭還如往常一般克己守禮,無措地皺了皺眉,下意識道了一聲謝。

這聲多謝剛說完,他又起了幾分悔意。

既然做好了決斷,不管旁人說些什麼,他都要從心而為,與麵前的人廝守,可偏偏又不知怎麼開口,還在恪守之前的邊線,不敢越雷池一步。

“這幾日就不要沾葷腥了。”陸知杭起身還不忘叮囑,輕聲笑著說了些忌諱,而桌案旁的雲祈臉色冷淡,瞧不出情緒來,卻罕見地聽話,微微頷首,並不出言打岔。

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但細細想來,陸知杭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比之往常的雲祈,似乎要更親近他一些。

陸知杭暗自在心裡念叨了幾句,麵上仍是一派清雅溫和的姿態,溫聲道:“我先吩咐司荷買些補氣益血的藥來,你在這等著。”

“辛苦了。”雲祈囁了囁唇,半響才憋出這麼一句話來,讓他突然從先前的身份轉變過來,與陸知杭膩歪,雲祈還是有些放不開,隻能試著一步步靠近,先習慣了再坦言。

幾個月的相處下來,雲祈多多少少明白了兩年前的自己,為何會對陸知杭情根深種,便是如今的他,同樣抑製不住對他的心動。

亦或者是那份愛著陸知杭的感情,哪怕記憶消散,都從未失去過。

陸知杭笑著點了點頭,背過身去把緊閉著的門敞開,門外的天光方才映入眼簾,夜鶯清秀的臉揚著喜色,一塊跟著闖入的視線中。

“怎麼了?”陸知杭眉頭微挑,輕聲詢問起緣由來。

夜鶯見他問話,當下也不含糊,連忙回道:“奴婢正要來報,駙馬就開門了,門外來了位傳旨的大人,還請公主與駙馬到外邊接旨。”

“好。”陸知杭輕輕點了點頭,回首看向屋內的雲祈,不到幾步路的距離,對方自然也把夜鶯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雲祈適才還思索著日後該以何等姿態麵對陸知杭好,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倒先聽到了夜鶯的稟報,當下就有所猜測,怕是皇宮中病懨懨的皇帝總算是從大悲大喜中醒過來,給他們救駕有功的賞賜。

到了雲祈這等地位,能覬覦的不過是皇位罷了,因此哪怕心裡了然,麵上仍是波瀾不興。

他朝陸知杭示意,隨後就一前一後往前廳走去,餘光暗暗打量了眼身側清雋挺秀的男子,腳步不著痕跡地頓了片刻,與對方並肩而行,主動挑起話來:“駙馬可有什麼想得的賞賜?”

“未曾,比起這些,還是更關心公主的身體來,好在我方才吩咐夜鶯去準備了,等領完旨記得把藥吃了。”陸知杭麵上雲淡風輕,就算落空了也無礙。

上次他在錦碌殿搶救及時,也不見皇帝念著他,這次就更沒什麼想法了。

“記著了……若是有什麼想要的,與我說也成。”雲祈在陸知杭開合著的唇停滯了少頃,嘴上一本正經地答著話,腦子裡冒出來的念頭卻是,他失憶之前……可曾在上邊落過吻,又是什麼滋味呢。

晏國男風不算盛行,但男子間親昵並不少見,可於雲祈這等不與旁人接觸的怪人而言,卻是有些難以接受的,至少在他遇見陸知杭前,從未對任何一名男子有過非分之想。

“屋裡備了不少蜜餞,苦了就吃些。”陸知杭見雲祈瞧著有幾分心不在焉,趁著還未到前廳,又說了一句。

他還記得,當初在江南時,自己落馬每日吃著苦得肝疼的中藥,還是雲祈想著給他帶些蜜餞來,現在應當投桃報李才是。

‘蜜餞’二字把雲祈中逐漸旖旎的遐想中喚回,他鳳眼晦暗不明,不知是心火難耐還是因為想起了那夜在書架上看到的木盒,清冽淡漠的嗓音隨之響起:“在江南時,你也曾贈過我蜜餞?”

“公主不記得了,是你贈予我的。”陸知杭失笑著糾正雲祈的說法。

自己贈予的……那豈不是與他做過的夢重合了?

雲祈微微垂下眼,思緒不由飄到不久前做過的古怪夢境,夢中喂到嘴邊的不是蜜餞,而是陸知杭纏綿繾綣的吻,哪怕隻是夢,都叫他心頭滾燙,情難自禁。

雲祈眼梢處的紅暈愈發炙熱了起來,他不自覺地摸了摸,沒來由地想記起曾經與陸知杭在江南中的點點滴滴,卻在回憶了片刻後,空空如也。

“公主,到了。”陸知杭眺望不遠處手持聖旨的官員,低聲提醒。

接二連三的喚他公主,讓雲祈的眉宇下意識皺起,他記得在獵場時,陸知杭喚著的那一聲聲‘承修’,情深意切,可為何現在不這麼叫自己了呢?

‘承修’二字是他母妃替他取的字,在雲祈心中意義非凡,先前暫且不談,如今的雲祈,在旁人不在時,更願意被心上人用他的字稱呼,他看著那溫和俊逸的駙馬,到底沒有把話說出口。

陸知杭平和的視線落在雲祈身上,心下疑慮頓生,但現在情況不對,隻好把心裡的疑惑收下,規規矩矩地跟著雲祈一起行了個禮,宣旨的還是上一次來的那位中書舍人。

對方先是宣了雲祈的封賞,除了子嗣可承爵位這等殊榮外,另賜黃金、綾羅不計其數,又召雲祈日後可隨意進出宮門,皇帝養病期間侍奉禦前,念完足足有一盞茶的功夫,那位中書舍人才說完。

“謝主隆恩。”雲祈雙手接下那道旨意,輕聲應著,對皇帝的封賞並未有什麼意動,唯一有點用處的,大抵就是可以隨意進出皇宮,趁著皇帝大病期間露露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