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第 165 章(2 / 2)

反派娶了男主後 秋葉墜 16336 字 5個月前

耳畔司荷的聲音將雲祈的思緒喚回,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跟隨自己多年的婢女,眉宇間戾氣沉沉,低聲道:“待明日駙馬應卯,讓那幾位舞姬到本宮跟前來。”

“是。”

雲祈剛剛吩咐完,餘光就瞥見了穿過迂回長廊,滿麵春風朝他走來的陸知杭,鴉色長發傾瀉而下,一席白衣浸潤在月光裡,似山間潺潺清泉。

“藥湯還是溫著的,殿下可莫要忘了。”陸知杭幾步就到了雲祈跟前,輕笑著說話時,眉眼間透著幾分繾綣,還不忘揚了揚手裡包著油紙的蜜餞。

不知為何,適才還為舞姬一事心生妒忌,在看見那芝蘭玉樹的心上人時,又不知散到哪處角落了。

雲祈蹙緊的眉頭不經意地舒展,專注地凝望麵前人,眼底是自己也未曾察覺到的情意,清冽的嗓音緩緩傳來:“一直記著。”

說著,又故作自然地從陸知杭手中接過那枚蜜餞,指尖溫熱的觸感相碰,蕩起一地漣漪,雲祈稍稍側了側臉,莫名有點不想分開的感覺,奈何拉不下臉來,掙紮過後還是背在了身後。

“這蜜餞有什麼問題不成?”陸知杭哪知雲祈心中旖旎,見他比平時多了幾分扭捏,便詫異道。

“……沒問題,就是許久不曾吃過了。”雲祈扯了扯嘴角,啞著嗓子維持住麵上的雲淡風輕。

“想來也是。”陸知杭摩挲了幾分被雲祈碰過後,輕輕癢癢的指尖,心神微亂。

陸知杭還是很好哄的,兩年前雲祈渴求著親近時,他還想著要矜持些,等到媳婦沒了記憶,就是碰著個指尖都能念念不忘好幾日,在經過幾日的上崗培訓,也算是勉強把中書舍人的職責摸清楚了。

他原以為皇帝有事,該傳召的也得是齊中書這等任職幾年,嫻熟老道的中書舍人,誰知不過是過了三日,刺殺案剛剛有了些進展,矛頭直指太子,陸知杭就被傳召進了皇宮。

“替朕擬一份詔書。”皇帝病了幾日,就連鬢發間的銀絲都重了不少,乍一看猶如老了十歲不止。

“是。”陸知杭麵上不卑不亢地應著,心思卻在皇帝的話音落下時,止不住地活絡起來。

現在刺殺案牽扯到太子雲磐,而皇帝經過聞箏和雲祈的幾番布局,早已對現在的儲君心生不滿,此時此刻召自己這位新官上任的中書舍人擬旨,無怪乎陸知杭多想。

莫不是要廢太子?

皇帝的病情初時是受了驚,然而後邊又染風寒,幾日下來不見好轉,反倒愈演愈烈了起來,陸知杭隻瞧了一眼臉色,估摸著這也不像是馬上就要撐不住的樣子,因此念頭剛起,就被自己掐滅了。

果不其然,臉上帶著病容的皇帝有氣無力地口述著旨意,不過是把在獵場中救駕有功的禁軍左統領調任。

陸知杭的文采雖有沾原主的光,但也是自己實打實學來的,擬一份聖旨的草稿不在話下,當即就提筆寫了下來,交由皇帝過目。

“可,就由陸卿親自去禁衛營宣旨了。”皇帝拖著病體,仔細閱覽一番,便蓋上紅印點頭了。

陸知杭就是想不同意都不成,雖說是頭一次手持聖旨宣讀,不熟練歸不熟練,但照本宣科還是懂的。

鎮守晏都的兵力共分三軍,其中禁軍就是由喬家嫡子所統領,主要負責皇宮安危,陸知杭今日要去的正是令人聞風喪膽的禁軍營。

他在身側太監的引領下,朝左統領辦事的地方而去,耳邊是眾將士們震耳欲聾的操練聲。

數千人整齊劃一的動作,陸知杭烏靴踩在上邊都直感一陣震顫,不由回眸望去,看著眾人肅穆著神情,刻苦操練的模樣,頗有些感慨地點了點頭。

他溫和的雙眼從容掠過不遠處的士兵,眼看著就要到左統領休憩之地,陸知杭正欲收回打量的目光,卻猛地在一處地方頓住。

“中書大人可是有何不便?”領路的太監見他停下腳步,滿頭霧水。

“無事,走吧。”陸知杭嘴角儒雅笑意不變,眸中暗芒一閃而逝。

他適才端詳著那些士兵時,確實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可那是因為陸知杭看的大多數是站在最前排的數十位,待他正要移開目光時,這才注意到藏在中間的人。

陸知杭不過是隨意往人群中一瞧,那士兵反倒先心虛地低下了頭來,他當下就起了興致,專門觀察起了堆積在人群中央的人來。

視線所過之處,陸陸續續有幾個人雖沒有低頭,卻也是一副眼神飄忽的模樣,反觀前排的人並未有何異樣。

插曲剛過,轉瞬間陸知杭就見到了那位在獵場救駕有功的左統領,在踏進房門的第一時間,陸知杭就清了清嗓子,低沉的聲音隨之響起:“聖旨駕到。”

那左統領正與身邊的人商議著什麼,口中念念有詞,驀然聽到這一聲‘聖旨’,連忙停下手中事務,跟著他身邊麵容白淨的人一起跪伏在地,行了大禮。

陸知杭身上穿著一襲官袍,手持聖旨照著上邊的內容,吐字清晰地念了一遍,這才在對方接旨後將明黃色的聖旨遞到左統領手中,麵上波瀾不興,實則暗暗鬆了口氣。

等了幾日,總算等到了升任的消息,左統領可謂是滿麵春風,連連對著陸知杭拱手笑道:“勞煩中書大人了。”

他的品級明麵上比陸知杭高,稱呼一聲‘大人’的緣由,蓋因雲祈現在深受皇帝寵愛,連帶著陸知杭這位駙馬都得道升天,喊一聲又不會少塊肉,左統領往後升官少不得依仗對方。

“客氣了。”陸知杭見他以此禮相待,當下也作了一揖,瞥見他身側的人不由輕笑道,“不知這位將軍是?”

“此乃與我共事的喬統領。”左統領搶先開口。

“原來是喬統領,久仰了。”陸知杭眉頭一挑,隨即想到了剛剛瞧見的那些奇怪的士兵。

喬統領能坐到現在這個位置,喬皇後出的力可不少,他睨了陸知杭一眼,皮笑肉不笑:“久仰了。”

看出對方並未有意與自己結交,陸知杭心裡有些訝異,他新官上任還未與這位喬將軍碰過麵,總不至於在自己還沒報家名,對方就知曉自己是雲祈的駙馬,從而心生不喜吧。

陸知杭將心中疑慮暫且放下,舉止得體地與兩人寒暄了幾句,說這話時,像是想起了什麼,又轉而詢問起彆的事來:“這禁軍近日是不是招了批新兵進來?”

這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問出,陸知杭雙眼一瞬不瞬地端詳著麵前二位。

喬統領的瞳孔有刹那的緊縮,神色略微有幾分不自然,雖不過片刻就恢複自然,然而還是儘收陸知杭眼底。

另一邊的左統領聽著他這話,茫然地摸了摸後腦勺:“中書大人何出此言?”

“來時瞧著有幾個士兵操練得頗為生疏,”陸知杭皺了皺眉,一本正經地叮囑,“事關聖上安危,兩位統領可莫要懈怠了。”

“中書大人放心,待會我就親自去瞧瞧。”左統領性子豪爽,倒沒注意身邊板著臉的喬統領,拍著胸脯保證。

“左統領鞠躬儘瘁,待在下回去複命,定替你美言幾句。”陸知杭嘴角上挑,隨口說出的話就把對方樂得合不攏嘴。

將來時的疑慮探得差不多了,陸知杭沒有在此久留,當下就與兩位統領道了彆,那位隨行的太監以及侍衛仍儘忠職守的守在身邊。

陸知杭打道回府時,又途徑了操練的校場,隻是他們來的時候本就不早了,這會是為數不多的休憩時間。

校場上隻有三三兩兩的侍衛,其中有一個正好是操練那會被自己注意到,下意識低頭的士兵。

“本官肚子疼,你們現在這等著。”陸知杭念頭一閃,不假思索地捂住肚子,還不等幾個人反應,就小跑著到了那位士兵麵前。

那身披鎧甲的士兵被猛然躥過來的人嚇了一跳,待看清楚正臉後更是愣住了半響,吭哧著問:“這位大人,可是有什麼事要吩咐小的?”

“茅房在哪裡?”陸知杭一副虛弱不能自理的樣子,偏生身段樣貌都生得好,瞧著反倒讓人覺得文雅溫潤。

“這……”那士兵明顯被問愣住了,他才剛到這裡沒多久,哪裡記得住偌大的訓兵營中,茅房的路要怎麼走。

“本官肚子有些急,你且先帶本官尋一下路。”陸知杭瞥見他的遲疑,眸色微深。

“喬統領有事召小的去,大人還是另尋他人吧,對不住了。”那士兵左顧右盼了會,指著校場一隅的另一位士兵說道。

陸知杭麵上看著有幾分不耐煩,沒好氣地揮手讓他離開,步履蹣跚地向士兵所指的方向走去,待到對方沒了人影,這才鬆開手,背過身去。

“還真有古怪。”陸知杭摩挲著光潔的下巴,若有所思。

這批士兵來曆不明,想來是近日才被喬家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弄進來,怕是皇帝有意調任左統領的事也被知曉,這才妄想著混淆。

好端端的……何必冒這麼大風險行此事呢?

陸知杭折返回去的路上一直思索著這個問題,等到散值時,一隻腳才剛從大門邁出,一個膽大妄為的想法才在腦子裡冒了出來。

原著中,太子訓的私兵是藏在何處呢?

文中沒有細寫具體的位置,但在晏都生活了幾個月之久,陸知杭對這些地理位置比起初來乍到時要了解不少。

從作者的描述中,加之他對晏都的了解,陸知杭推測了良久才確定了幾處可疑的地方。

在撲空了幾個備選地方後,在一處郊外尋到了些蛛絲馬跡,果然已經人去樓空,寂靜得沒有半點聲響。

“還真是如此。”陸知杭抬眸望去,身前荒郊野外,身後居流如影隨形。

晚風習習拂來,吹得衣袂獵獵作響,陸知杭在訝異過後連忙上馬,眉頭蹙起:“先回公主府。”

他得趕緊把事情和雲祈說清楚,再讓他來定奪該如何是好,在原著中太子雖起過造反的念頭,但還沒有實踐過,沒想到自己穿越後就把劇情蝴蝶成這樣了。

“好。”居流隻管點頭,確認過四周沒有人後,出於謹慎考慮,還是把他們來時的痕跡清除乾淨。

陸知杭剛剛調整好方向的功夫,再回頭就看不見居流的人影了,他無奈地搖搖頭,時間刻不容緩,也沒閒心卻糾結對方究竟是怎麼躲藏的。

陸知杭風塵仆仆地從郊外策馬歸來,臨到城中又趕忙整理了一番儀容,這才從容不迫地踱步至前廳中,預料之外的撲了個空。

“不在這兒,莫不是在書房?”陸知杭沉吟少頃,暗暗猜測著雲祈的去向,隨即又忙不迭趕往書房。

剛踏入庭院內就是一片昏天黑地,借著穹頂上的圓月才瞥見緊閉著的房門,門口更是沒有家丁婢女伺候在旁。

因著私兵一事,陸知杭在郊外耽誤了幾個時辰,這會雲祈應是早早吃過晚膳了,他沒瞧見雲祈貼身的兩位侍女人影,就是想問都不好問。

“可知公主到哪去了。”陸知杭剛從書房那邊出來,就走上正掃地的丫鬟麵前,低聲詢問。

“好像是往曲嫿院那邊走去了。”那丫鬟突感上方落下一層陰影,抬眸看去才知是陸知杭,臉色騰得一熱,忙指著前邊的小徑。

“……多謝。”陸知杭沉默了片刻,不過抱著僥幸心理隨口一問,還真被他問出個答案來了。

太子將自己的私兵混入禁軍中,想必是打通了層層關節,謀和喬家及一眾心腹欲要逼宮,這事萬萬等不得。

雖說都是他的猜測,但從對方的舉止來看十之八九是真的,哪怕就是一絲一毫的可能,他都得謹慎對待。

陸知杭步履匆匆行至曲嫿院,剛走近就看到裡邊的燭火是熄滅的,他心裡咯噔一聲,再細細聽了會見沒有聲響,提起的心才放下來。

這是又跑空了。

“居流,你知不知道承修現在的行蹤?”陸知杭皺著眉頭從曲嫿院中走出,漫無目的地在小徑中踱步。

公主府除了雲祈的幾位心腹外,在雲祈沒有特意交代的情況下,旁人是很難得知其行蹤的,他問不到彆人,隻能死馬當活馬醫,問問居流了。

“不知。”居流冷不丁地回答,淡漠的語氣中還透著幾分無語,他從天剛亮就跟著陸知杭去應卯,上哪去偷聽雲祈的行蹤。

陸知杭聽到這個答案也不奇怪,往日溫和清雋的眉眼皺得愈發緊湊,環顧四周才發現,不知不覺間竟走到了府上的後園中,耳畔隱隱有絲竹聲傳來,縹緲空靈好似仙音。

陸知杭抿緊的唇微張,正打算問居流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響,想到他那張嘴說不出個什麼話來,又猛地重新閉上了。

隨手將麵前擋住去路的枝葉拂開,陸知杭眸中隱含幾分探究的意味,朝著那婉轉淒美的仙樂而去,一步步踏在鵝卵石小徑上,在看清楚情形時,猛地一怔。

前方一片燈火通明,枝繁葉茂的參天大樹下一道朦朦朧朧的身影,幾不可辨。

搖曳的燭火照得樹影下的人恍如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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