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第 167 章(1 / 2)

反派娶了男主後 秋葉墜 15187 字 4個月前

陸知杭閒庭漫步地越過屏風,看似溫良謙讓的人說出的調侃話卻讓寢殿內無論敵友皆感駭然,他恍若不知自己語出驚人,麵上不卑不亢,像是在陳述事實般平靜。

雲磐平複下心底陡然冒出的不詳感,強作鎮定道:“父皇以為虛張聲勢,兒臣就怕不成?”

現在皇宮中都是他的人馬,與自己非是一心的人儘皆被屠戮,皇帝孤立無援他又有何懼,怎能被陸知杭三言兩語嚇退了。

越想,雲磐越覺得皇帝這是無計可施後乾脆效仿先人,來場空城計嚇唬他罷了,可他現在一旦退卻了,等待自己的將是萬劫不複,又怎可能動搖。

“執迷不悟。”皇帝話音中透著幾分慍怒,若非雲祈和陸知杭早早告密,他現在怕是真的要被逼退位了。

雲磐嗤笑一聲,對他的嗬斥充耳不聞,反倒舉止得體地向病榻上坐著的帝王行了一份大禮,見眾人麵露不解,他才威脅之意昭然若揭,一字一頓地說著:“父皇,走好。”

雲磐短短幾個字讓人瞠目結舌,恍惚中才徹底信了太子竟是真打算弑君殺父,寧貴妃慌亂之餘直接從床榻邊摔了下來,隻覺得渾身的血液在刹那間都凝固了,求饒不是,僅剩的就是誓死抵抗。

喬皇後看著前陣子還春風得意的寧貴妃,此時落魄的模樣,總算在罪惡感中尋到了一絲快感。

雲磐自然也瞧見了身後將士齊齊抽出刀刃後,眾人的大驚失色的樣子,他不假思索地朝皇帝和陸知杭那邊看去,想看看他們惶惶不安的神情,卻見他們不慌不亂,淡定得過分。

雲磐臉上的笑容一滯,又很快恢複自如,暗暗歎了幾句他們二人還真是不懼生死後就不再庸人自擾,隻是還沒等他欣賞昔日仇敵被踐踏在腳下,皇帝洪鐘般的沉穩嗓音就響起,一聲令下。

“動手!”

隨著皇帝強硬威嚴的命令落下,偌大的鎮陽殿內四麵八方湧來了數十位身著盔甲的侍衛,而被雲磐一行人堵住的大門外更是有著密密麻麻望不到頭的兵甲。

雲祈跟在溫將軍身後踱步而來,俊美無儔的臉上湧上一絲笑意,朝雲磐和喬皇後挑釁地揚揚眉:“逆賊還不快束手就縛。”

突如其來的驚變讓喬皇後和雲磐反應不及,沒等他們回過神來就被人團團圍住,刀劍弓箭齊上陣,就是插翅也難飛。

“怎……怎會如此?”

看著轉瞬間駕在自己脖頸上的刀劍,雲磐臉色頓時猶如死灰,想不通他們雖謀局匆忙,但也不該泄露了讓皇帝得知才是,對方又是因何得知,還準備得如此周全。

方才的洋洋得意襯得現在的階下囚愈發可笑,身後數十位士兵儘皆伏誅,可想而知皇宮內的其餘人馬估計也被擒拿了,他們這哪裡是布下天羅地網來逼宮,而是被人當做黃雀即將要捕的那隻螳螂了!

悵然若失隻在一瞬間,自小生在皇家的人自然懂得成王敗寇的道理。

雲磐和喬皇後對視一眼,在明白了大勢已去後,沒有片刻的猶豫就開始痛哭流涕,對著冷硬的地磚重重磕了幾個響頭,半點剛剛的威風也無。

“陛下饒命啊,臣妾與您夫妻幾十載,伉儷情深,被奸人蠱惑迷了心智,還望陛下明察,念在你我夫妻幾十載的情分上從輕發落。”喬皇後淚水如決堤的河湧了出來,話語中悔恨交加,聽得人為之動容。

“父皇,是兒臣糊塗了,兒臣得了失心瘋,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您自小看著兒臣長大,能否再給……再給磐兒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太子哽咽不斷,泣不成聲。

二人現在根本顧不得狼狽不堪的形象,隻要撒潑賣慘能求得一線生機,又有何不可,在做好謀反決定時就心知肚明,一旦失敗就是滿門抄斬,可人總有求生的本能,儘管希望渺茫還是要

一試。

“混賬東西,朕以前就是太心慈手軟,沒把你這孽畜拖出去砍了。”皇帝冷眼看著喬皇後和雲磐跪地求饒,殺意翻湧。

“父皇,兒臣可是您的親身骨肉,虎毒不食子,您難不成真要砍了兒臣不成?”雲磐聽到這句話,險些沒暈過去,不可置信道。

雲祈不著痕跡地移步到陸知杭身邊,上挑的鳳眼淡漠地看著痛哭流涕的皇後母子,手心攥緊了幾分。

倘若他娘親當年也能狠下心來,又何苦在冷宮中嘗儘酸楚,香消玉殞。

陸知杭垂下眼眸,瞥見他隱隱有幾分顫抖的手,歎了口氣握住他的手腕,將那嵌入肉裡的手指一根根掰開,十指相扣,溫聲道:“這般俏的手,該牽著我才是。”

繾綣低沉的嗓音把雲祈從恨意中拉回些許神智,他收斂住眼底的殺意,看向陸知杭時溢滿了情意,微微頷首:“他們不過是路上的一顆絆腳石,絆過一次挪開便是,哪裡值得我再多看一眼,唯你是生死相依的同路人。”

陸知杭聽著雲祈直白的話,心不由有些觸動,恍惚間像是見到了兩年前那個一腔赤誠的人,他重重地點了點頭,耳畔皇帝不容置疑的聲音也隨之傳來。

“喬氏一族,意圖謀反,其心可誅,即刻起株連九族,太子雲磐、皇後喬氏夥同喬家謀逆,廢儲君、後位,處以絞刑。”

皇帝當眾傳下來的旨意不容更改,幾乎就是判了二人的死罪,雲磐在聽到皇帝竟然絲毫不顧父子情,直接將他處以絞刑,吃得腦滿腸肥的身子當下就撐不住,徑直地暈在了侍衛身上。

喬皇後見不僅是喬家保不住,就連他們母子二人都沒有活路,嗓子眼都險些被摁住,盯著那冷血無情的天家,淚水浸過臉龐,淒厲道:“陛下,磐兒是您的至親骨肉啊,可否給他一條活路?”

“你們可曾想過給朕一條活路。”皇帝氣不打一處來,適才雲磐口口聲聲說要屠儘雲氏皇族的狂言,他可是一字不差聽進去了。

喬皇後被皇帝的話說得啞口無言,那雙哭紅了的眼睛此時望向昔日的夫君,仿佛淬了毒般陰狠,恨不得沒早日把這喪儘天良的人掐死,也好過現在讓他處死自己的嫡子。

皇帝目光坦然地迎上喬皇後充斥著恨意的雙眼,渾然不覺自己做得有何不妥,到底是將死之人,他看了幾眼就無趣地側過臉,凶煞的麵容在看向雲祈時才緩和了不少:“你們救駕有功,不知想要什麼賞賜,隻要朕能做到,必允之。”

皇帝說話時,語氣中是遮不住的快意,兩人相視一眼,臉上逐漸染上了一絲堅定,陸知杭戀戀不舍地鬆開雲祈的手,下意識摸摸自己袖口處藏著的丹書鐵券。

嗅著鼻尖若有似無地血腥味,陸知杭攜著雲祈一起踱步到鎮陽殿中央,正對著皇帝,齊齊行了大禮,態度恭敬得挑不出絲毫毛病。

“無需多禮。”皇帝大手一揮,打量著自己那生得仙姿玉色的‘皇女’,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若盛扶凝替他生的是位皇子就好了,如今儲君之位空懸,勢必又是一場腥風血雨,他能擔大任的皇子竟是挑不出一位來。

三皇子出身卑微,才情泯然眾人不說,還是宮女所生,而四皇子生性懦弱,又年紀尚小,隻能耐心養著,看看能不能糾正過來。

皇帝細細地端詳著雲祈,從他眉眼間還是能瞧出與自己愛妃的相似之處,解了危機心情大好之下,就是看著昏厥的雲磐都沒那麼可憎了,他撫著須笑看二人,卻沒想到雲祈下一句話就給他來了個措手不及。

“父皇,兒臣還有要事稟報。”雲祈提起裙擺跪在地上,沒有順著皇帝的意起身。

“哦?”皇帝眸光閃了閃,作詢問狀。

上一回如此鄭重其事還是與陸知杭前往鎮陽殿,與他稟明太

子謀反一事,可現在事情已經平定,還能有什麼事讓雲祈憂心。

“此事乃兒臣迫不得已而為之,還望父皇恕罪。”雲祈神情肅穆,心裡並沒有十足的把握讓皇帝不降罪於他二人。

這話要是早些時候說,皇帝說不準還不敢把話說滿,但曆經歸寧宴和獵場的事,加之太子雲磐對比,就把雲祈襯托得難能可貴了,更何況對方是心愛女子與自己的骨肉,皇帝不以為意地擺擺手:“祈兒儘管講,朕恕你無罪。”

雲祈餘光隱晦地瞥了眼陸知杭,按理說,身為九五之尊的皇帝願意讓步,雲祈應該知足了,再得寸進尺極有可能惹惱對方,可他現在心有牽掛,遲疑了會還想開口替陸知杭求個寬恕,就驟然被打斷。

“公主,陛下等著您回話呢。”陸知杭俊逸的臉上含著淺淡的笑意,輕輕地搖了搖頭,示意雲祈快些把事情原委道明。

他們在發現太子意圖謀反時,就有了讓雲祈恢複男兒身的念頭。

錯過太子和皇後伏誅這會坦白,後麵就是有理也不好說清楚了,雖說擔著不少的風險,但這絕佳的機會萬萬不能失。

雲祈總要恢複身份去爭一爭皇位,而他自己手中有符元明留下的丹書鐵券可留下一命,隻是以皇帝對符尚書的嫉恨,這東西用出來怕是有礙仕途,雲祈顯然也明白,但皇帝年歲大了,這龍椅也坐不了多久,陸知杭願意蟄伏一段時間。

往好了想,說不準都不會到這般境地。

雲祈注視著陸知杭看似閒適平和的神情,冷若寒潭的眸子情緒翻湧,他闔上雙眼,平複過後才迎著皇帝的目光,清了清嗓子,用著許久不曾用過的男聲叩首道:“父皇,兒臣本是男兒身。”

清冷舒緩的聲音如涓涓細流淌過心尖,許是不常用原聲說話的緣故,還含著些許低啞,落在旁人耳中有種說不出的誘惑。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驚得殿內眾人愣住,陸知杭適時地露出一副受了驚嚇的姿態,久居病榻的皇帝更是身形一個踉蹌,險些從床榻邊滑落下來,幸而身邊的寧貴妃的震驚過後,手疾眼快地攙扶住了皇帝,這才幸免於難。

皇帝理好淩亂的發絲,囁了囁嘴唇,腦中不斷回蕩著雲祈低沉如琴鳴的男聲,比之太子造反還要讓人不可置信。

他有些猶疑地摸了摸自個的耳朵,瞥向一旁的陸知杭,見他也是麵露驚訝像是蒙在鼓裡,便抖著手指向那麵不改色的俊俏人兒,驚呼道:“朕……朕這是耳鳴了不成?”

“陛、陛下應是沒聽錯。”寧貴妃替皇帝順了順背,臉上驚疑不定。

就連早已一片死灰的喬皇後在聽到雲祈所坦白的事情時也是瞪大了瞳眸,眼底溢滿了不可置信,當年若非盛扶凝產下的是女嬰,她怎會讓這賤人的骨肉好好活到這麼大歲數。

環顧四周每個人臉上古怪的表情,皇帝總算如夢初醒,確定不是自己耳朵出現,亦或者是太盼著雲祈是皇子出現幻覺,而是他那天人之姿的‘皇女’當真是男兒身才喘著大氣拍拍胸口。

“當真是男兒身?”皇帝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來,自上而下打量起雲祈來。

不得不說,雲祈不論是樣貌還是身段都生得極為出挑,美得雌雄莫辨,可細看之下就會發現其五官英氣淩厲得不像女性,身量頎長消瘦,可因為胭脂和衣著的遮掩,加之長久以來的刻板印象,還真沒有人去懷疑過。

雲祈白皙得有幾分病態的脖頸被衣領遮住大半,從旁人的視線來看是瞧不見突出的喉結的,皇帝隻覺得有些目眩神暈,想伸手去將人扶起來,又想到自己這麼多年來的虧待,神色逐漸複雜起來。

“當真是。”雲祈挺直腰板,不緊不慢地回道。

皇帝在鎮陽殿內來回踱步,從他略顯急促的步伐就能得知他內心的複雜,花了好半天的時間才接受了這

件事,在繞了幾圈後總算緩和下激動的心情,梳理完情緒後又猛地想起了一件事來。

“那你……你娘為何要欺瞞朕?”皇帝抖著手質問,在天降皇子的驚喜過後,雲鄲不免想起了心愛女子的欺瞞,一時之間喜色又成了憤懣。

他出身皇家,何曾對一位女子如此縱容,可對方對自己不予理睬就罷了,就連在這件事上都要串聯外人來騙他,一騙就是二十年,怎能讓雲鄲不感到委屈,甚至在腦子裡腦補了一通。

見皇帝理智尚存,並未因為他們欺君而在盛怒之下斬首,雲祈克製住心底的嘲弄,皺著眉頭垂下眼瞼,似是委屈到了極點,低沉悅耳的聲音透著幾分顫音:“還請父皇為兒臣做主。”

雲祈突然來這一出著實把皇帝驚得夠嗆,質問的不該是自己這位苦主,怎地你自己反倒先委屈起來了?

皇帝張口就要嗬斥,可又想到雲祈三番兩次立下大功,又是他至親骨肉,瞧著本性純良,說不定事出有因,那怒火還沒上漲就先奄耷了下去。

“莫非是有什麼隱情?”皇帝大步走到雲祈跟前,難掩其中的焦急。

被撇下的寧貴妃一對柳葉眉輕輕皺起,在最初的震驚過後就生起了幾絲憂慮,現在見皇帝非但沒有怪罪雲祈的欺君之罪,反而擔心他受了委屈,寧貴妃心裡就有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