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爭娶爭嫁5(2 / 2)

宋祿家的哀求的抱住宋老爺的腿:“求老爺看在我家那口子為家窯鞠躬儘瘁的份上,放過我們一家呀。我家那口子為老爺管了這麼多年的賬,何曾徇私過?老爺……”

宋老爺一腳踹開她:“現在跟我說忠心?宋祿做的都叫什麼事,沒見到信就擅作主張買了一個季度的瓷土和釉料,這也罷了,三裡鄉的鄉老明明都鬆了口,他為了給筠娘使絆子就置家窯不顧!要沒程家頂著,我宋家就毀在宋祿這等奴才手上了!我要不是看在宋祿這麼多年的功勞上,你們一家都甭想善終!香姨娘,把她們兩的嘴巴給我塞住,再讓她們在我麵前晃,你也彆主持中饋了!”

宋祿家的和秀玫被嗚嗚的拖走,不說被主子賣掉的奴才沒幾個有好下場,就說香姨娘也不是個好的,到時候把他們在主子家的作為給散播出去,他們……還不如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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筠娘子被攙回了房,壽安堂的王氏大夫和楊陳氏大夫都來瞧過。當著所有人的麵,搖了搖頭。楊陳氏直接撂了話:“且安排後事罷。”

楊武娘心急如焚,也沒法單獨問楊陳氏,急的都快站不穩了:筠娘真的吐血了?

這是連僥幸的機會都不給留個,宋老爺和程老爺對視。

程老爺雙目噴火,恨不得把宋家都給燒個乾淨。程老爺深吸口氣道:“程羅,筠娘眼下的光景,我不瞞你,你當著宋老爺的麵說,你娶還是不娶?”程老爺像在談生意般,“程羅,你娶了筠娘,我就允了你,帶你見見世麵,教你做生意。自然,能跟在我後麵學做生意的,肯定不是一個庶子了。”這已經是最後通牒。

程羅跪下,鏗鏘有力道:“父親,我心係表妹,非她不娶。”

宋老爺一臉頹敗,如今宋家破產,筠娘的情況也瞞不住了,他還怎麼指望程琦?眼下隻要有個人能把筠娘子娶回去,好讓她死後不做孤魂野鬼,就成了!

就在這時,秀棠過來哭道:“娘子,娘子想見見大表少爺。”

眼下已顧不得男女之防了,程琦一個箭步衝進去。帳幔垂下,屋裡是窒息的血腥味。秀嬌打起帳幔,筠娘子勉力睜眼,低喚:“表哥……”

程琦跪在床邊,兩行淚下。

筠娘子彎起唇角,齒縫都是血漬,這是要說臨終話了。

“表哥……我一直心願是……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程琦渾身哆嗦,一個念頭倏然閃過。筠娘子就快死了,他娶她也是成的,不過是留個牌位給她,服喪過後照樣能娶徐家女,照樣能做官。可是他真要娶一個死人麼?萬一筠娘子又好了,他的前程,不就什麼都沒了?

為什麼兩者不能兼得?

不對,不對,筠娘都快死了,他該麵對失去她的現實。不!不!程琦心裡咆哮不止。

總是這樣,總是在最後關頭,才明白自己想要什麼。他的心,說是狼心狗肺也不為過!

筠娘子無視他的煎熬,又添了把火:“八歲那年,我便明白……連表哥也恨不得我死……我生亦何歡……咳咳!”淚水滾下,“表哥,你走罷。”

秀嬌唾道:“表少爺你是要遭天譴的!娘子八歲時,真的勾引你了麼?你卻累及娘子差點名聲儘毀性命不保!如今筠娘都不行了,筠娘死都是你的鬼,這輩子都纏著你不放!”

“秀嬌!”筠娘子已經無力喝斥,“告訴父親,我寧可做孤魂野鬼,也不嫁程羅。”

程琦跌跌撞撞的走了出來。做了虧心事,自然怕鬼敲門。一股怨意從心底湧上。

程琦終歸是怕的,木然道:“表妹,我娶了,還請姑父、父親、母親成全。”言罷,撲通一聲跪下。

徐氏指著程琦腦門怒道:“你中什麼邪了!明年就是三年一考,丈夫為妻子是要服喪一年的!你還要不要前程了?你以為你外祖父做禹州知府能做到老死呀,我好不容易把你的仕途都鋪好,三年會有多少變故,你明不明白?”

程老爺發問:“程琦,你真想好娶筠娘了?”

程琦滿腦子都是筠娘子的怨魂彆纏著他,點了點頭。程老爺麵上欣慰。

“老爺!”徐氏忍無可忍道,“如今我程家已是禹州首富,這等滔天富有,還不是靠我徐家?老爺督人造船不假,若沒我父親的打點,老爺這船能開到京城的護城河麼?都說經商為下品,緣由什麼?那是你就是賺再多的錢,這錢都是捂不暖的!程琦做的一手好文章又一表人才,隻要程琦做了官,我程家就是富貴兩全了!”

徐氏話是沒錯,卻是打了程老爺的臉。程老爺一掌拍上桌子,爾後握拳。

徐氏還在喋喋不休,程老爺一巴掌甩上她的臉,徐氏瞪大了眼睛。

“今個是在妹夫家,我外甥女生死之際,我不想多說,既然程琦自個願意娶筠娘,那就這麼定了!”程老爺眯起眼睛,“彆以為我離開你徐家就活不成了,我告訴你,再不久,我連禹州知府都不稀罕!”

徐氏捂臉嚎道:“你有本事,你有本事就休了我算了!”

“你彆以為我不敢!”

宋老爺眼一熱:“你這個做舅舅的沒話說,指不準筠娘嫁給程琦就能好過來。”

程老爺苦笑:“你這是拿我家程琦給筠娘‘衝喜’呢。”

徐氏大駭:原來是打這個主意,如果筠娘好了起來,程琦斷了仕途,她徐家是連個用處都沒了,日後以程老爺的脾性,怕是就是魚死網破的結局!徐氏心裡緊張的很,這些年來,徐家倚仗著這點沒少給程家臉色看,要不是程老爺貪禹州首富這個名頭,哪還有徐家的今日?若程家斷了銀兩,徐老知府怕是沒兩年光景了!

徐氏不禁悲從中來。程老爺本就是個薄情寡義的,美妾不斷,而她這個正妻早就人老珠黃了!

徐氏一腳踹上跪著的程羅的脊背:“筠娘就要被你大兄娶走了,你還不說句話?”

香姨娘移動蓮步而來,閒悠悠道:“程羅,你可要好好孝順你母親,你母親難得留下了你……說來也是柳姨娘有福氣,彆的妾都被灌了藥,獨獨她逃過了!舅太太可是把徐家那種醃臢手段用的如火純情呢,話說你姨娘生前,跟我還是說的上話的,嘖嘖,柳姨娘平日身子骨還是很不錯的,就那般去了,真是……”香姨娘恨極了徐氏當年給她灌藥一事,如今的她也不畏懼這些,逮著機會還不上綱上線!

雖說無憑無據,程家沒斷過風言風語,加上徐氏這番作態,程老爺臉色是鶩色彌漫。程羅的心仿佛都被捅穿了。香姨娘見好就收,徐氏恨不得把香姨娘的嘴給撕碎了。

一言驚醒夢中人。宋老爺一個激靈,就算筠娘嫁到程家,萬一徐氏趁程老爺不在家,害了筠娘性命,又當如何?

宋老爺撫了撫須:“程琦,你要娶筠娘也成,你在我跟前立誓,筠娘若去了,你終身不續娶!”

徐氏冷哼:“荒唐!你這是要我程家斷子絕孫嗎?”

宋老爺厲聲道:“我有限製程琦納妾麼?怎麼就斷子絕孫了?程琦娶了我女兒,難道還想娶徐家女不成?”

程羅麵如土色:“父親、母親、姑父,我這輩子心係筠娘一人,若得之,終身不續娶納妾養通房!”

程羅心都在滴血。他若不爭,這輩子還有什麼?科舉無緣,生意若是再爭不到,他就跟廢物無異了!合該都是命。

程老爺老臉上的褶子揪起,哈哈一笑道:“妹夫瞧見了罷。我把筠娘許配給程羅自是不差的。”

“可是筠娘寧死不嫁程羅。”宋老爺凝思。陷入僵局。

僵局被永寧郡君打破了:“我說妹夫老爺和舅老爺,依我看呀,筠娘是程琦和程羅都嫁不得。這嫁給任何一方,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這不是生生的讓兄弟兩鬩牆麼?我呢,就給我林家五少爺說個親,弘哥兒是二老爺的嫡子,二老爺以前在登州做知府逢時疫,散儘家財博得美名,如今在京裡做戶部使。實話說罷,我這次從禹州過來便是有備而來的,呶,這裡是弘哥兒的生辰八字,我還跟筠娘的合過呢,兩人還真是天作的一雙呢。指不準筠娘嫁過去便好了,就是筠娘好不了了,這個主我也是能做的。”

永寧郡君趁勝追擊:“我林家是官宦之家,雖說清寒了些,可是名聲好呀。主要是,若是兩位老爺同意,平哥兒將來的登科,還有大表少爺明年的龍門一跳,我林家自然不推諉。”

宋老爺沉思。江氏他是廢定了,可是平哥兒終歸是自個的獨子,他宋家若說出路,怕是也隻能指著平哥兒了。宋老爺接過林五少爺的生辰八字。

宋老爺匆匆看了生辰八字,倏然一驚,念及永寧郡君的嫌疑,肚子裡一團火:永寧郡君還真是雪中送炭啊!宋老爺不動聲色的把生辰八字塞進袖中,他倒要看看永寧郡君在玩什麼把戲!

徐氏隻覺這個永寧郡君不簡單:“程琦是我的兒子,你休來置喙!”

永寧郡君不急:隻要程琦在宋家的一天,她有的是辦法讓程琦娶了林六娘和林七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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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棠進來,撲到筠娘子的床邊,悲呼:“娘子怕是這輩子都不能得償所願了,老爺……老爺怕是要信了永寧郡君的蠱惑,要把娘子嫁給林五少爺!”

筠娘子要起身,秀棠趕緊拿靠枕給她枕上,秀棠拭淚:“娘子莫再嚇我了,秀棠受不住。”

秀棠給筠娘子喂了水。筠娘子淡淡道:“永寧郡君演了一場好戲,可惜表哥就是個不中用的,要不然她憑什麼這般猖狂?”

“難道娘子真要嫁到林家麼?”

筠娘子心下荒涼,閉上眼睛:“我已有了萬全之策,我不嫁表哥、不嫁程羅,我要嫁的人是……秀棠,你且把武娘叫進來,我有話與武娘說,沒我的吩咐,你和秀嬌都不得進來。”

楊武娘已經迫不及待要見她,衝進來,卻緩了腳步,怕驚著她,這種前所未有的恐懼,與那日筠娘在蛇群裡重疊起來。楊武娘早就明白一個事實:她非她不可。

筠娘子莞爾一笑。這個時候了,她還笑的出來,笑的又甜又飄渺。楊武娘心如刀絞。

楊武娘壓抑不住滿腔的浪潮洶湧,又不得發出聲音,困獸般絕望。

筠娘子笑道:“筠娘感激武娘陪我的這幾日。今日武娘坐在榻上,陽光落在你的蓋頭上,我以為你是我的新娘。卻又產生幻覺,覺得該坐在榻上的人是我。想想真是令人發笑,你是我的新娘,和我是你的新娘,都是沒差的。我感覺快活,卻又羞恥。可是我怕我不說,你再也聽不到。”筠娘子仿若一顆隨時會隕落的星辰。

楊武娘心裡的那根弦徹底崩裂。楊武娘此刻隻有一個念頭:筠娘真的吐血了麼?

楊武娘坐在床沿,一把抄起筠娘子的手臂,從左手臂到右手臂,捋上袖子,赤條條的兩條胳膊上都是一道接一道的刀疤,都是筠娘子前段日子裝吐血割出來的。

都已結疤,都是舊傷,根本沒有新傷。今天吐的血,又是從哪裡來的?

楊武娘已經失了心智,瘋狂的扯掉筠娘子的褙子和襦裙,把她的中衣褂子給掀開,筠娘子白嫩的腰間一覽無遺。

楊武娘頭疼欲裂:她是瘋了不成,腰上割了傷,怎麼能吮吸的到?

對了!對了!腿上!一定是腿上!

兩條褲腳被卷到了腿根處,反反複複,腿上光潔一片。

楊武娘這才反應過來:她嚇著筠娘了!她碰了筠娘了!

名節有多重要!她會娶她!從衢州跟過來時,她就做了這個決定!

她該怎麼辦?告訴她真相?她會不會嚇到?會不會因著婚前被她碰了而羞憤?她會不會覺得她是個登徒子?她會不會覺得她是在侮辱她?

楊武娘就要一巴掌掄上自己的臉,筠娘子一把抓住她的手。筠娘子安慰道:“武娘,我不怪你。”

筠娘子的胳膊和兩條腿都是赤條條的,筠娘子身子坐正,向楊武娘傾去。

筠娘子一把抱住她,頭枕在她的肩上。筠娘子誌得意滿:看來這幾日的功夫沒白下,楊武娘這麼著急她,楊武娘根本就是喜歡她!

筠娘子壓住心底澎湃的森寒:她早該清楚,楊武娘若不是有見不得人的企圖,又豈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置生死於不顧來助她?

楊武娘喜歡女人!更喜歡她宋筠娘!

仿若一把利刃直捅心肺,拔/出來又捅進去,翻來覆去。這就是她的英雄!真是諷刺!

筠娘子柔情萬種的貼了臉過去,隔著蓋頭,兩人的鼻尖相抵。筠娘子低聲笑:“我好開心,武娘。你又救了我,你是我的英雄,武娘。”

筠娘子吹了下蓋頭,滑溜的蓋頭貼緊楊武娘的臉,這張精致的輪廓讓她心一跳。

筠娘子薄涼的嘴唇自楊武娘的額頭親了上去,就如同那日手指執著帕子給她淨麵一樣,細致溫存。

筠娘子親過楊武娘的眼睛,淚水滲入蓋頭,鹹澀的讓她情難自禁。筠娘子忘情的嗔喚:“武娘……武娘……”

從臉頰一路向下,直到唇角。

楊武娘不知所措,腦子裡仿若京城裡上元節天空爆破的焰火,一朵接著一朵,沒完沒了。

筠娘子親上了她的唇瓣,輾轉廝磨。筠娘子闔上了眼睛,忘我繾綣。

兩人都沉迷其中。楊武娘環上筠娘子的肩頭,捧著她的腦袋。不敢褻瀆她,隻能前前後後、來來回回的廝磨。

楊武娘快活的飄飄然。

心裡有個聲音格外清晰:“我不是非要得到你,就算近了你的身,我也忍得住。筠娘,從我在馬車縫裡見著你的第一眼,我便明白,你是我這麼多年在尋找的人。”

好景終有時。

筠娘子喃喃道:“武娘,眼下我需要你的幫助,你還願意幫我嗎?”

楊武娘點了點頭,又用力的點了點頭。

筠娘子臉上一層甜蜜的障眼色,甜糯道:“都說你父親楊驃騎儘得你祖父真傳,英勇無敵。又說你二叔不相上下。其實,最令人扼腕的是你三叔,那才是真正的無人可敵!隻能說天妒英才,你三叔一人力敵敵軍上萬,不消被背後一箭射中,戰場陣亡。皇上要給你三叔冊封,你祖父推諉說護國不力不予受封。你三叔長埋地下何等淒慘!”

楊武娘皺眉,不明她說楊府的家事作甚。

筠娘子說了打算:“武娘,我願嫁給你三叔!”

楊武娘不可置信的看著她:那個人已經死了!死了!

筠娘子下了床,朝她跪了下來:“武娘,你若憐我,讓我嫁給你三叔罷!若我熬不過這一關,就跟你三叔到地下做鬼夫妻去!若我熬過了,楊國公府豈會連個未亡人都容不得?其實憑楊國公府的名聲,給你三叔冥婚也是使得的,隻不過你祖父性情剛直接受不了而已。就當是你們楊府可憐於我,讓我有條活路。”

筠娘子說了好處:“武娘既然喜歡我,我也喜歡武娘。我嫁到楊國公府,日後你還是能見我的。武娘需要什麼,我都願意給。”

所有的風花雪月都是幻覺,這才是筠娘子打的主意!早在中秋當夜,就開始好了的謀劃!

筠娘子朝楊武娘磕頭,眼睛眨了一下:先用楊國公府把永寧郡君和程家都打發走,合著她又死不掉,楊武娘這頭,她回頭再想辦法圓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咳,日更一萬的感覺,確實略酸爽!

下麵是斷更警報:明天一早回老家,可能要到中秋當晚才能回來。下更應該是中秋次日。抱歉!

特彆感謝偉大的咩咩的第二顆地雷!祝親們中秋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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