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甕中捉鱉(中)(2 / 2)

言罷,眼睛眯了起來……就是他們出言無狀,周內難道真要結這個仇不成?

“無妨,孺子可不可教,周內司心裡明白。”筠娘子語氣和緩,佯怒,“周內司這頭在行酒令,倒被你們衝撞個正著!你們打算如何賠償周內司的雅興?”

一文人屈身拱手,言語輕快,“內司夫人息怒,有咱們這麼多人作陪,再多的雅興也能賠的回來!”

“就是!牡丹園清幽彆致,又有曲河,不若咱們來個流觴曲水,何等愜意?”

程老爺趕緊招呼開了,“你們還不搬酒備盞過來伺候?”筠娘子要下去時,周內司扯了扯她的衣角,巴巴的望著她。

筠娘子朝他的蛤、蟆手覷了一眼,剛剛這隻手摟她腰身的感覺湧上心頭,恨不得拔腿就跑。周內司委屈的縮回手,筠娘子還沒邁上兩步,周內司的手又抓了上來。筠娘子被他這點小動作臊的一臉通紅,索性坐了下來,冠冕堂皇道,“周內司口不能言,我就幫你念詩好了。”

文人們都是對岸而坐,河水粼粼,盛滿酒的酒杯順水而下,風撲麵一刮,便刮到了周內司這頭。筠娘子暗暗歎息,這幫人是因著上次猜謎輸了不痛快呢,看這風向估計八成的詩都是周內司作了。

筠娘子有言在先周內司不能飲酒,由人代飲。周內司為難的看著筠娘子,筠娘子念及當初他寫謎底都那般辛苦,心存不忍。筠娘子低聲道,“大家都等著你作詩呢,你且忍忍。”

周內司慘不忍睹的右手抓起毛筆,芹竹用鎮尺壓好宣紙,小心試探道,“周內司執筆困難,撇捺都有間斷,一首詩下來,自然慘不忍睹。周內司許是好這個體麵,夫人若不嫌,幫上周內司一把?”

“我就是有心代筆,他口不能言,我又能如何?”

“要不,夫人握住周內司的手,循著周內司的下筆,給他加把勁就成。”說的輕巧,這樣的蛤、蟆手,你試試看呀!筠娘子斜了芹竹一眼。

周內司暗歎跟他久了的奴婢就是聰明,趕緊點頭。對岸的文人在起哄,周內司期盼的雙眼直直的看著筠娘子。筠娘子騎虎難下,深吸一口氣,細嫩的小手四指靠上周內司的手背,拇指按著周內司的拇指,周內司的蛤、蟆手被筠娘子以擁抱的姿勢環繞。

周內司飄飄然,兩人並坐在草地上,因此而靠的極近,筠娘子忐忑的心跳連著淡淡的香味,加上專注的神情……周內司發呆,這一呆,才思如泉湧。

隔著絹紗蓋頭,暖洋洋的陽光下,筠娘子從側臉到脖頸的肌膚都透著淡粉,眼睛裡麵的水光仿若隨時會落下來,周內司心猿意馬,下筆更是輕重間斷。筠娘子專注筆下,在他該重的地方恰到好處的使勁。

……他的手若不是一層咯噔,倒真是骨骼纖長的漂亮。筠娘子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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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內司連作了五首詩,都是一氣嗬成,描景時清雋豪放、飄逸輕靈。新學在訴情詩不如舊學來的纏綿悱惻,而周內司一首思慕詩,不詠女伎知音,獨為妻而寫,用詞簡明、坦誠舉案齊眉的意願,其另辟蹊徑,引文人爭相稱好。筠娘子的臉微微泛紅,五味雜陳。

芹竹端藥過來:“內司大人勞心勞力,喝了藥提提精神。”

筠娘子接藥過來,芹竹撩起蓋頭,方便筠娘子伺候周內司喝藥。藥裡一股怪味,周內司進口時,筠娘子饒是知道這是做戲,還是皺起了眉頭。周內司含了一口,就要往下咽時,噗的一下給噴了出來,濺臟了蓋頭,芹竹趕緊除了蓋頭。

周內司乾嘔了好幾下,手都在痙攣,撓著胸口大喘不休。筠娘子怒道,“還不快去請大夫來!”芹竹撒腿就跑。

老大夫很快過來了,把脈又把不出來,擰眉不展,筠娘子急道,“你且看看這味藥,周內司這症狀太醫都把不出來,莫要徒勞了!”

老大夫拿藥渣嗅了嗅,冷眼看了一眼桂桔,“這藥本是兩味同服,以水煮牛膝,濾去渣滓而得的汁水。又以蜜和水銀、朱砂研成膏狀。同時服用,比尋常的牛膝湯要虎狼數倍!這藥倒不是按照那個做法,將牛膝、水銀、朱砂和蜜同煮,效用想必也大差不差!”

徐氏和一乾美妾變了臉色:男人們興許不知,牛膝湯是專門滑胎用的!

水銀、朱砂……用之墮胎,輕則絕育、重則喪命!

老大夫無語,“我雖不知周內司身患何症,同服水銀和朱砂,這是不要命了麼?”言罷冷覷了一眼桂桔,“你當初去我那抓這味藥,我就告誡過你了,這等齷齪的方子,害人命的東西,也就你們程家想的出來!”

老大夫早就對程家偏見頗深,尋常的小產方子也罷了,這等連醫書都避諱的方子……醫者父母心,眼看著人命被糟踐,怎麼忍的了?

桂桔道:“奴婢隻是聽命行事,這是我家大少爺開的方子。”

芹竹抽出藥方,“奴婢不識字,大夫請看,是不是這個方子?”

老大夫看不不用看,藥方上是橫著的七個字:牛膝、蜜、水銀、朱砂。

作者有話要說:明晚下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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