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三代為奴(1 / 2)

筠娘子驚愕的望著門口輪椅上的人。

眼裡的傷痛還來不及褪去,淡淡的熏紅,隱忍不墜的淚水,灼的他心裡透骨的澀。筠娘子背過身,揮手讓秀棠秀嬌下去,深吸一口氣,再轉過臉便是巧笑嫣然的模樣。

他眯成縫的眼睛盯著她的手,她惶惶的扔了布娃娃,臉上羞意難掩,磕巴的解釋道,“我……我要歇息了,你看我頭發都散了,那個娃娃……我,我不抱著,就睡不著,不信你問秀棠秀嬌。”

周內司見她急紅了臉頰,吸著鼻子忍著哭意的樣子,鼻頭在一抽一噎中紅通通的----果真是嶄新人間妝,最妙一點紅。

周內司伸手,筠娘子這才發現,她手持金簪,簪尖正對著周內司,腦袋一懵,瞥見桌子上的廣口大腹、壺頸細長的瓷壺,郝然的絞著手,“我……我準備拿簪子投壺來著!”

咳。咳。不信。

“我睡前習慣玩會投壺,愛信不信!”言罷裝腔作勢的抱起瓷壺,要往裡間去,走了三步腳步一頓,她不是說要歇息麼,留他在這裡作甚?

真是自己打嘴,又回頭一看,兩隻蛤、蟆手已經開始解腰帶了。

秀棠秀嬌都被遣出了門外,這個邀請他留宿的姿態……他垂著腦袋專心跟腰帶奮戰,倒像是埋怨她不來伺候!

筠娘子扶額,不能再看他一眼,大步從他旁邊走過去,要出門招呼秀棠秀嬌兩人過來把這尊佛給搬走……

他身子向前一傾,兩條手臂一把摟住了……她的嬌臀!

他的側臉就貼在她的肚子上……仿若她肚裡有個孩子,在聽胎兒踢肚子一樣,一念閃過這個荒唐的想法,筠娘子臉紅的滴血,伸手推他,他的手勁豈是她能犟的開的,筠娘子無法,一巴掌甩上了他的臉!

她本來給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設,他是周內司,不是一個娃娃!……然這一巴掌下去,理智也跑了,他就是任她打罵的布娃娃!

他就偏偏抱著不放……忍無可忍,又是一巴掌下去了!

他眷戀的又貼上她,真是不要臉的狗皮膏藥!

他這般恬不知恥的模樣,就跟朝她搖尾巴的狗一樣,心頭怨氣漸消,下意識的揉了揉他的疙瘩臉,他恰到好處的抬起臉,可憐巴巴的眼光毫無作偽。

筠娘子心頭升起難言的快活……他畢竟是周內司,管他怎麼作為,算的那麼清楚也沒甚意思,畢竟眼前的樂趣,才是實實在在的快活。這般一想,捏了捏他的臉,嗔啐道,“真是不要臉!出了這道門,讓彆人曉得你周內司這般黏糊,還不笑掉大牙了?”

筠娘子把他的手掰開,冰涼的柔荑碰到他的蛤、蟆手,他雙手合住,搓了搓。他的手也沒有什麼暖意,她彈了一下他的額頭,“我去讓秀棠搬火盆過來。”

筠娘子這頭才走幾步,輪椅跟在後麵轉了起來,甫一掉頭,便見周內司不悅的拿著布娃娃,嫌棄的扔了老遠。

----你不抱她睡不著,不若抱我睡好了。

她像是明白他心中所想,跺腳嗔怒,眼波流轉,“我現下了無睡意,要玩會投壺再睡,你確定要留下來陪我玩?”拿著簪子,筆直的對著他,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秀棠搬了火盆過來,筠娘子除了厚重的誥命服,隻穿著白色中衣,坐在床榻上,吩咐秀棠:“把瓷壺擱他手上去。”

一邊拍了拍光滑的錦被,促狹的笑道,“晚上想躺在這裡?隻要你讓我快活,我今晚就抱著你睡。”……火盆就在旁邊,前麵是盤膝閒坐的她,墨發如緞,襯得她姣好的小臉生機盎然,中衣斜襟半開,紅色的肚兜帶和凸出的鎖骨,美肌如玉。

不行,他要噴鼻血了。

周內司就要落荒而逃,秀棠恨不得剮了他的一雙賊眼,把瓷壺撂他手裡,狐疑道,“你不會流口水了罷?”

筠娘子把金簪擱在床沿敲了敲,他才回了神智,隻見她手抬起,簪尖筆直的對著他,“我可要投壺嘍,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秀棠抱手笑道:“果真是好色不要命了呢。”

好、色……倒是提醒了筠娘子,他們之間的賬還沒算呢!

筠娘子眯眼冷笑,笑的周內司一個寒顫,周內司雙手顫顫的捧著瓷壺……阿彌陀佛,你可得下手留情些!

周內司低著腦袋,伏低做小的模樣,還不時的偷偷拿眼角餘光瞟她,她哭笑不得,心頭一軟。

又一硬……莫被這個混蛋給騙了!

投壺百發百中的人是有的,顯然筠娘子不在這個行列,筠娘子揚了揚金簪,嚇嚇他準備拋擲,誰料簪子就這樣溜了出去,呈拋物線、眼看就要錐上他的胸口……

這一簪子戳下去的後果,筠娘子想都不敢想,暗暗把自己恨了又恨,急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淚水搖搖欲墜,真是個傻的,明明知道她拿他泄憤,也不知道躲閃!……萬一他有個好歹,她,她這輩子都原諒不了自己!

周內司本能的拿壺口對準,金簪穩穩當當的戳進瓷壺,正要仰臉賣乖時,筠娘子震怒!

“把周內司推出去!”

周內司被推出去時頻頻回頭,他始終沒明白……中了,她不是應該高興麼,那她就會抱著他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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芹竹這一夜點茶都點的手軟,周內司靠在藤椅上,雙手墊著後腦勺,苦思冥想。周內司好茶,想事情時就更要喝茶。這頭苦思冥想,芹竹那頭叫苦連天。芹竹打著哈欠道,“爺你若不嫌奴婢多嘴,指不準奴婢能給你參謀一下。”

周內司眼裡一個飛刀丟過去,芹竹清醒了大半,她跟他年頭最久,對他的性子隻有畏懼二字,惶惶然就要跪下。周內司從來不知麵子為何物,料想徹夜不眠也想不透了,索性將晚上的事娓娓道來,連筠娘子的每一個表情都沒放過。

歎了歎,“爺還真想念她的身子了,真是可惜了。”

芹竹斜眼,“爺既然這般想,做足苦肉計,還有什麼是爺達不成的麼?”

“你怎麼會認為這是苦肉計呢,”周內司揉了揉還疼著臉,“她打爺,爺歡喜還來不及。爺知道她心裡不痛快,本想著過去讓她出出氣。結果,到底是搞砸了,一想到她睡不好……”

真是……欠扁。

“奴婢以為夫人不痛快也無妨,爺不是說,周內司本來準備兩年的壽命,如今最多就一年了麼,周內司遲早得死,夫人就是寡婦了……爺難道是想頂著周內司的名頭活一輩子?這癱一輩子,不能說話不能動,也不好受罷?”芹竹見他麵色和緩,小心翼翼道,“夫人跟周內司生了間隙才好呢,奴婢以為爺非但不能去討好,反而得變本加厲。楊武娘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萬一夫人重蹈覆轍、愛上周內司,這可就是大麻煩了!”

他的額頭突突的疼,猶疑道,“周內司都成這樣了,於她眼裡不過就一個寵物,連男人都算不上……哎,道理爺也懂,問題是爺就是忍不住,爺倒願意做一輩子的癱子,把她娶到手有她伺候,做癱子也快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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