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娘子穿好衣裳,出了山洞。過目之處是蔥蘢花木、假山潺溪、白牆黑瓦,圓門上頭爬滿翠綠的爬山虎。哪是什麼孤島,分明是一個精致修葺的後花園!
芹竹狗腿的過來,眼睛偷偷的往這兩人臉上瞟,周司輔一臉凝重,筠娘子如喪考妣。芹竹朝周司輔打了個眼色,“戲都開場了,就等著司輔大人呢。”
筠娘子端了端發髻後,雙手攏於袖中,再雍容的外表也遮不住瘡痍的內裡。她抬頭看天空,絢麗的陽光穿透了薄霧,一草一木都已現行。剛才在山洞裡的一幕…
“夫人打算一直光著身子麼?”
“你,你做什麼,我自己穿!休要碰我,你這個賤奴!”
“柳下惠與後門者同衣,而不見疑,非一日之聞也。連三歲孩童都倒背如流的故事,奴才豈會不知?柳下惠與女同衣,與綱常相悖,卻是禮也!柳下惠擁女入懷之際,問過女子同不同意麼?奴才自當效仿柳下惠,為君子之所為。”
“你在我背後做了什麼?”
“夫人肚兜帶子鬆了,奴才就充一回丫鬟罷!”
“你放下衣裳,給我滾!再看我就挖了你的狗眼!
“夫人是自個把手伸進來,還是讓奴才來?”
“你,你休要碰我,我自個來!”
“夫人這才乖嘛,夫人配合一點,奴才自然小心點不碰著夫人的玉體了!”
“你,你…”
“夫人把腿伸進來,奴才知道夫人生氣,夫人就是想砍奴才的手也要等出了這裡是不是?”
“你,你…”
“夫人當心點踹,好不容易穿上的足衣呐,還是說夫人喜歡奴才穿衣?”
“衣裳都穿好了,你可以滾了!”
“難道夫人要披頭散發的出去麼?這被人瞧見可就洗不清了!”
“你難道還會梳頭不成?”
“奴才在煙花柳巷裡待久了,還有什麼是奴才不會的?奴才定當給夫人梳個莊重典雅的美髻來!”
“你…”
“難道夫人要自個梳麼?夫人可彆回頭看,夫人的頭皮嬌嫩,扯痛了就不值當了!”
“你還要做什麼?”
“夫人麵無血色,奴才這裡有上好的胭脂,給夫人臉上勻勻色。”
“你,你不是說不會碰著我麼?”
“夫人還真會掩耳盜鈴呐!夫人且寬心罷,奴才的手指跟夫人的臉隔了一層胭脂呢,怎麼算得上碰了?”
“嗚…”
“夫人千萬莫哭,哭壞了妝容,待會又得重來一次了!奴才已經抹好口脂了,夫人抿一抿。”
“好了?”
“奴才伺候夫人穿鞋。”
“你…你居然…隔著足衣就不叫碰了麼?你這個殺千刀的混蛋!我恨你!”
“夫人叫奴才好生為難,這隔層布便是柳下惠,不隔層布便是登徒子,奴才這麼理解是沒錯的罷?可是這合該都是碰,無非是五十步笑百步的道理,夫人又何苦多此一舉?”
“你懂什麼叫遮羞布?你這種不要臉的人,自然沒這樣東西。”
“夫人倒是誠實。那奴才就跟夫人算算前麵的賬,奴才是第一個碰夫人的人,也不是頭一回了…其實夫人並沒有夫人認為的那樣討厭我,不是麼?你當時
口口聲聲以身相許,拿宋家青瓷來誘、惑奴才配合你,現在夫人知道遮羞了,翻臉不認人,夫人才是真小人呐!”
“你…,你…”
“還是說夫人從來就沒騙過奴才,夫人是傷了心不肯再信奴才了,是與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