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局9(1 / 2)

徐氏提了多天的心陡然一鬆,她的兒子好端端的,毒殺周內司的罪名也沒了,錦繡前程就在眼前。她也不用擔心被休了,程老爺不日就能從大牢裡出來,他們一家人又能回到以前了。這麼一番生死折騰後,徐氏情不自禁的笑出聲來,可能太高興,眼淚都掉了出來。是不是真的是她錯了,她想要的不是早就有了麼?

不,她沒有錯,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程家、為了兒子,要不是該死的周內司和宋筠娘…總算他們都死了!

徐氏眼下需要宣泄,更需要邀功,和妃憐憫的目光是那樣善解人意,徐氏受到了鼓勵,激動道:“我和家父,又豈敢小看了周內司?就像兵書上說的,聲東擊西、出其不意!”

“連兵書都用上了?周內司可不是領兵打仗的將軍,難怪一敗塗地呐!有趣!”和妃起了興

致,捂嘴笑道。

“周內司就憑牛膝、蜜、水銀、朱砂這七個字,就差點斷送了我兒的名譽,憑的是什麼?憑的就是‘人言可畏,眾口銷金’這八字箴言呀,那些新學的文人與我兒不和、為了討好周內司落井下石,口誅筆伐要人性命…我豈能咽的下去這口氣!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還是多虧了周內司的提點呐!”

徐氏怨毒冷笑,“他會使文人,我會使工匠。工匠是良民,討工錢天經地義,一旦振臂呼之,咱就占了輿論之利了,趁亂使壞砸死周內司都不在話下!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何況周內司跟宋筠娘?我可是派了好幾個流氓在巷子裡等著宋筠娘呢!誰想宋筠娘那個賤人,居然反其道而行,闖出了我的關,還把工匠們嚇的屁滾尿流!”

“這一計不成…”

“我自然有二計。牡丹金貴,老爺擔心旁人覬覦下人磕碰,都是用箱子裝,家父以排查毒河

豚的理由過來查驗…家父會不會在輪船上動手腳?這自然是周內司和程羅最關心的事了,他們自然要派人拐拐角角的查一遍,這可不是一件輕巧活呢。正如娘娘關心的,這可是換羅盤的最好時機呢,程功的小兒子程邦已經出師開始掌舵,羅盤這麼一個微不足道的小物什、還不是輕而易舉的瞞過了他們的眼皮子?”

“果真是出其不意!本宮倒沒想到,一個小小的羅盤,居然能定生死!”和妃很是讚歎,倏然又疑惑起來,“這時辰掐的真是分毫不差,傍晚開船,淩晨到沂春江和雅岷江的交彙處,春頭霧重不能辨向,羅盤又把南換作了北…這就跟人織錦一樣,不僅一根線都缺不得,還得放在恰到好處的位置!本宮就是奇了,周內司為何不在禹州待上一晚?”

徐氏的眉頭一擰,眼裡都是嘲諷,“是呀,我也奇了呢,連程羅送過去幾十個美妾,都沒能留住周內司呢!”自得的笑將起來,“這世上誰

不愛錢?我可聽說周家這個清流可是窮的叮當響呢!祖孫滿堂就指著周內司的月俸一百兩過活,周內司在我程家就跟土包子一樣,是個妾都碰,估摸著家裡窮到連個妾都買不起了!就不說十大箱子的金銀珠寶,這一船的牡丹價值□□,送到京城開個牡丹園,待到四五月那可都是真金白銀呐!…這便是第三計。”

“第三計?”

“兒子狀告老子,嶽父親自看押,老爺罪證確鑿,這說明什麼?說明我程家沒當家人呐,這等情況下,滯留禹州一晚上會是什麼後果?我這個程太太自然會搬空程家,可能是家父帶人、也可能是宵小之輩會趁機把船搬空,程羅一個庶子毫無用武之地…周內司大費周章還不是圖謀程家的家產?他彆無選擇,隻得連夜帶我和程琦上京領罪!”

“妙!太妙了!”

徐氏本就是家中庶女,自幼伏低做小慣了,

就是做了富太太也改不了這一身的賤性,何況範家可事關她兒子前程、老爺性命,心裡再得意,仍是頷首諂媚道,“瞧我這得意忘形的,沒教娘娘見笑罷?這事能這般順利,還真是多虧了範參政呐!若不是叫範參政拿捏了程功那個刁奴…依我看範參政才是真知灼見未雨綢繆呀!”

這話裡再諂媚,還是一股埋怨的味道,和妃豈會聽不出來,美目一瞪,拂開杯盞,吹散了茶葉。徐氏暗惱,袖中的手都是一緊。

半晌才聽和妃緩緩道,“本宮一生信佛,講究因果循環,他人之果,你我之因。去年年前,範參政為了聯姻一事去你程家,有幸與徐知府、高主簿一乾同僚相聚日新樓。高主簿因河豚中毒身亡,範參政有幸逃過一劫,若沒當日範參政的不追究、結了善果,哪有今天的因?程太太口口聲聲都是‘拿捏’,這話可就不中聽了!這許是天道循環、程家命裡該有一劫呢!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程太太覺得這是禍,殊不知這

禍裡也有你程家的福報,就看你程家識不識抬舉了!”

連威逼利誘都做成冠冕堂皇的體麵,能在宮裡做娘娘,哪個不是精怪的道行?徐氏被噎的一臉難看,半晌才吐出硬邦邦的一句話:“我程家自然唯範家馬首是瞻。”

“啪!啪!真是精彩!”

身著六品緋紅從省服的周司輔踏著晨光而入,衣裳上的花鳥紋也仿佛鮮活起來,展腳襆頭遮住額頭,一臉陰色,“看來本官是來晚了一步,早知周內司喪生雅岷江,本官有這功夫還不若睡個好覺來的實在!”一邊打了個哈欠。

徐氏怔忪,她可是記得清楚,當初這周元還甩了她和程琦的臉來著,納悶道:“娘娘這是…”

和妃撲哧一笑,“瞧程太太嚇的,這敵友本身就是瞬息之事,往常周司輔效周內司的忠,在朝堂上橫著走也不為過。如今周內司上了朝,周

司輔就隻能做奴才的活計了,這奴才呐,不想當主子的奴才自然不是好奴才,太太以為呢?”

“主仆有彆,貴賤有序,我見識淺,娘娘勿怪。”

“哎呦,看來程太太還是記仇呐,周司輔趕緊過來,給程太太陪個不是。”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本官敢做就沒有不敢當的,哪像程太太,賤商攀皇親癡心妄想,還一邊當婊、子一邊立牌坊,真是好笑!”周司輔習慣性的摸了摸兩撇小胡子,“程太太你就端著你的架子罷,惹怒了本官,就等著程老爺被打官司罷!範參政可是把程功這一家子都撂給本官了呢!”

和妃扯了扯徐氏的袖子,算是給她一個台階下,“行了行了,都是給範參政做事,日後程琦跟周司輔可就是同朝為官了,什麼恩恩怨怨都是過去了,就當是給本宮一個麵子,如何?”

徐氏心裡再鄙視周司輔這等害主刁奴,此時

也不好再給臉色。周司輔順著和妃的話,跟徐氏求和道,“周內司是周內司,本官是本官,本官是奉範參政之命,前來送人給程太太了,聊表範家對程家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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