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初見(1 / 2)

媒婆很得意,完成了這一茬,那一錠黃燦燦的足金可就到手了。媒婆陰陽怪氣道,“你這個陪嫁丫鬟,還不伺候內司夫人用飯?這還沒進門就耽誤了吉時…”秀棠瞪圓了杏眼,恨不得叉腰跟媒婆乾一架,隻得憤憤的附筠娘子耳邊說了這事。

讓人吃一碗糟糠,確實不是人乾的事!媒婆趕緊腆臉笑道,“內司夫人若是腹中充實,吃上一口,圓了這麼個意思,就成了!”

媒婆心裡亮堂著呢,旁邊看熱鬨的人這麼多,捅出糟糠的話,嫁不成是小,嫁成了日後還不被夫家怨懟死?宋筠娘先前與周內司成雙入對的,於理不合名節有汙,這個下馬威按理說就該受著!再說這誥命都封了,難道要忤逆皇上的旨意不成?何況,她都說了,隻要意思一下咽一口,一個高嫁的小娘子這麼點虧都忍不得?

筠娘子的眼睛眯了起來,伸手接過飯,啪的一聲給擲到轎外,瓷碗被砸碎在了地上,煮熟的酒滓和穀皮引百姓爭相觀看。周宋兩家聯姻的排場哪個不嫉恨?媒婆不想筠娘子居然不要臉麵給捅了出來,暗罵商戶女就是沒教養,卻也知道這事不好了,趕緊撒腿去

報信。

“嘖…喂過門媳婦一碗糟糠,難道周家一家都是畜生麼,天天就吃這麼個東西!”

“皇上一說崇儉戒奢,那些個清流就回家吃粗糧,周家倒好,連穀皮都吃上了,往後啊咱們家的穀皮酒滓都往周家送…讓周家一家人吃個飽!”

“哎呀,我今個可是來吃喜酒的呀,這桌上不會就讓我吃這個罷!”

“要我說,周家此舉可是彆有深意呀…糟糠,糟糠…說的是糟糠之妻呀,這不是說宋家娘子才進門就招周內司嫌棄?”

媒婆利索的又端了一碗飯過來,這回是粒粒飽滿的香米飯,訕笑,“內司夫人請接飯,剛才是我不小心端錯了碗,這吉時就要到了…”

旁邊的人越說越不堪,筠娘子悅耳的聲音裡沒有一絲起伏:“媒婆這碗糟糠擱哪端來的,我瞧著還熱乎著呢。”

“是鍋台上順手端的。”

“周家這是養了牲畜不成?是與不是?”

“沒…周家又不是農戶,哪能呢,”想想又道,“辦喜事買了活雞鴨,拿來喂活物的。”

“拿喜碗喂畜生,豈不是說今個上桌的人都是畜

生?我可聽說了,周內司不少同僚都來吃酒呢,這是說滿朝文武都是畜生?再說,這都什麼時辰了,連雞鴨都沒宰好麼,這是吝嗇給人吃酒麼?”

“這…”

“分明就是強詞奪理!我還是第一次瞧見人家把糟糠洗的乾乾淨淨煮熟給牲畜吃的!我宋家的嫁妝前頭才送過來,你們周家這頭就給我糟糠吃,你們看不上我這個皇上欽點的‘上瑞麒麟’,想忤逆聖旨直接找皇上說去!我可都聽說了,你們周家奪起孫媳婦嫁妝來就不手軟,這是要活活把我噎死、好霸占我的嫁妝麼?好歹毒的心思!”

媒婆就沒料到這一個剛出閣的小娘子這般冷靜厲害,本來她隻是打算搪塞搪塞就能囫圇過去,結果犯鑽進了筠娘子的套,這事越說乾係越大,大到她一臉冷汗沒了主張。

而大老爺大夫人很快也得了消息,正在二進房裡審人。大老爺氣的摔了好幾個杯子。他們千防萬防沒想到這節骨眼上出了岔子!最後還是一個廚房裡的嬤嬤說了,這事是老太爺吩咐的,她們下人也都是奉命行事。老太爺能乾出這事就不奇怪!

大老爺一臉凶氣,老太爺眼下躺在屋裡歇息,大夫正在看診。大老爺臉色一淩,“這天賜的好姻緣,

老祖宗是得了失心瘋了罷!這事追究起來,萬一被文人上綱上線,我周家世襲的一品官位都是難保!”

大夫人也沒了主張,“那老爺咱們眼下該當如何?誰能想到這大兒媳是這樣的烈性子!我還真是愁了,這一點虧都吃不得,以後還不倚仗著一品誥命壓咱們一個頭?”

大老爺眼睛一瞪,“侍奉公婆是天理,她還敢對咱們不敬?”煩躁的擺手道,“眼下說這事也沒用,先想著哄著她舒坦、把人弄進了門再說!”

大老爺老眼一掃老太爺緊閉的房門,心下有了法子,嚷嚷著,“這是老太爺自個造的孽,可怨不得我了!我這麼做也是為了周家著想!”

一碗飯已經涼了,大老爺領著大夫走了出來,大老爺清了清嗓子道,“教諸位見笑了,這可真的是誤會一場!你這個媒婆怎麼做事的,家醜不可外揚,我知道你這個媒婆是好心給瞞著,可是內司夫人是外人麼?”

“兒媳洗耳恭聽。”筠娘子好笑道。

大夫適時開了口,“酒糟有活血行氣、健脾潤肺之效,老太爺胸悶氣喘氣血兩虧,多吃酒糟有益無害。”

筠娘子自然不會就憑這麼一句話就放過他們,“

我這還沒進門就打翻了老太爺的藥,怕是…我見這藥還熱氣騰騰的,料想老太爺等著吃呢,老太爺萬一因為我這一個無心之失、婚宴上不上桌,這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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