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冤相報(上)(2 / 2)

問題是主婦該是誰,死者之妻、長子或長孫之妻…太夫人傷心過度自是不用指望了,果不其然,大夫

人發話了,“老祖宗和大老爺少不得我來服侍,我自是走不開的,說來這麼多年還真沒輪到我當家的,怕是遠不及兒媳能乾呢!剛好,大兒有你幫襯,我們也放心。”

大夫人很是鬆了一口氣的模樣,“你若有不懂的,我把梁嬤嬤差給你使喚,瑣碎事都有下人去做,你也就是鎮個場…旁的都好打發,你也知道,這下葬事宜才是重中之重,葬個吉利的墳頭,那是要福延好幾代的!有些不孝子孫,表麵說是卜個吉宅,把長輩屍棺撂在了寺廟裡,這一撂就撂上好幾年甚至數十年!這事啊,有悖人倫,兒媳明白麼?”

大房說來說去就是舍不得錢財,本朝葬人講究風水,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卜個吉宅,那得多少錢!而且這卜宅還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有錢的人家生前就會把宅子卜好。

筠娘子眼見這擔子是撂都撂不掉了!這等討人嫌的事,二房躲還躲不及!

筠娘子直視大夫人,大夫人的眉眼有些閃爍,而且眼中是一副平時沒有的市儈氣…筠娘子覺得處處都

不對,大房怕不止是為了省錢罷!

筠娘子斂眉道,“這事等二房人都到了,主喪儀式上再說也不遲。眼下該把老天爺的屍身接回來才是。”

大夫人暗忖這冰窖久了,這個大熱天拖回來豈不化臭了,那可就鬨的人儘皆知了!

大老爺臉色一僵,訕笑道,“老太爺是昨個白天去的,主持等不及過來報喪,已經讓小師傅們給換衣打扮、超度好了入了棺。合著這卜宅也不是幾日工夫的事,待卜好宅,直接葬地便是。這天熱屍臭,放在寺裡又吉利又省事,我周家直接放口空棺做齊門麵活就行了。”

這像一個為人兒子該說的話麼?

筠娘子佯作哀痛,擠了幾滴眼淚,“我馬上去泉音寺,也順道感謝一下。”

大老爺板了臉色,“這一來一回得耽擱多少事情?何況,眼下瘟疫橫行,廟裡的師傅們奉朝廷旨意四處斂收屍身,泉音寺可是停了不少棺材呢。那裡頭亡靈多,你給嚇著就不好了。”

這也是天災之後,朝廷安穩人心的舉措,朝廷出錢請廟裡和尚斂收屍體買棺下葬。

不過,京城與徽州地段可隔著十萬八千裡呢,跟泉音寺更就扯不上了。

筠娘子信不信都推諉不掉這茬,便順著大房的意,讓人去買一口棺材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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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爺四少爺得了消息,立馬回了四進房,濟濟一堂。

二少夫人由兩個丫鬟攙著出來,嘴角噙著母性光輝的微笑,教一進門的二少爺便看呆了去。

執棋機靈趕緊讓開,二少爺小心翼翼的攙過去,“這麼個晦氣事,你出來作甚!小心肚裡的兒子踢你。”

二少夫人嗔道,“這事啊,我聽著隻會心裡痛快,非但不晦氣,反而是大好事呢!”

二少爺就喜歡她這聰明勁,“你心裡有譜,我就放了心,這家宅之中的事,我也不懂,勞累你了。”

二夫人喜形於色,二老爺輕斥,“你啊,你公爹

去了,就這副模樣?沒眼淚給我拿辣椒嗆嗆,也得給我嗆出來,出了這個屋子,咱們二房,都給孝順的哭出來!”

眾人都笑著稱是,二少夫人忍俊不禁,“公爹說的是,不過叫咱們對著一口空棺材哭,還真是為難人呐!”

小四少夫人趕緊把秀玫往前一推,笑著看向四少爺,“這回,秀玫可是立了大功呢!”

“哦?”

秀玫低頭唯唯諾諾的說不出話來,小四少夫人就替她說,“四少爺怕是不曉得,泉音寺是偏僻小寺不假,裡頭的住持可是個能見六道的高人呢,皇上大病,大少爺就去見了住持,也不知給皇上求了什麼,皇上次日便上了朝。而跟大少爺去的,就是秀玫呢。也是大房命中該有一劫,秀玫可是無意中知道了一件,連大少爺都被大房蒙在鼓裡的事!”

二老爺醍醐灌頂,眼睛一亮,“難怪這個大任會落到一品誥命的頭上呢!大房人也真夠精的,一出事就拿一品誥命做替罪羊!”

二少夫人陰測測的冷笑,“大房人目光短淺,也不想想,沒了一品誥命給他們撐腰,他們還不任我二房拿捏?當初大房可是把我二房得罪的死死的,日後咱們會給他們好瞧麼!這便是,做牆頭草的下場!咱們二房能熬到今天,正應和了那句眾人拾薪火焰高!”

二少夫人心裡想的卻是,這一大家子都是個被窮困折磨了幾十年的賤骨頭,有奶就是娘,宋筠娘今日的風光便是她的往後!

她不比宋筠娘,宋筠娘的榮辱係於周內司一人,而她的後台,可比宋筠娘硬上了百倍!

她這輩子都不會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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