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矢之的(1 / 2)

八月中旬,秋老虎的餘熱,燥的人心浮躁。

中秋將至,周家的下人忙活著做月餅,正是新酒上市的好時節,大壇大壇的酒往周家搬。

二房人喜笑顏開,由二少夫人當家,就是處處體麵。二房人如今是眼睛長頭頂上了,要不是二少夫人說一家人要和氣,不把太夫人氣死,二房也是不罷休的。

大房再蔫,這飯也是要吃的,大老遠的就聞到一股蟹香,上桌一瞧,三十八道的好菜,酒壇子等著開封。

如今周內司徹夜留在秀玫房裡也就算了,連吃飯都是跟男人坐一條邊,在二老爺的下首,秀玫在其身後伺候。

筠娘子最後一個進來,看向低頭擺動盤子的周內司,得體的笑容有一絲裂痕,轉過臉往自個位子上去。

二少夫人捧著七八月的肚子,由二少爺小心的攙

過來,從袖中抽出帕子,掩嘴咳了咳,方道,“如今大兄革職,大嫂撤封,我周家就是尋常百姓家…長幼有序,大嫂還是坐在婆母的下首最合適!”

大老爺倒酒的手都在抖,大夫人驚疑的目光掃向周內司,“皇上今個一早不是朝政要務,急召大兒麼?”

大房原本還以為孝期任職,那是多大的殊榮,暗忖就是宋筠娘失了嫁妝,起碼還有官威震懾二房,乍聽此噩耗,隻差沒一個後仰。

二少夫人一邊落座一邊閒話,“我也是上午去程府陪宰相夫人閒話,臨回來前,程宰相剛剛下朝,這才碰巧得了消息。這不轉眼就到了美瓷鑒舉麼,國庫裡沒了銀子,皇上愁著這盛世體麵呢!皇上舉棋不定,這才急召了周內司和一乾重臣,大皇子給皇上諫言了一個空手生錢的法子,以朝廷名義發行楮券…”

“楮券?”大房人沉浸在噩耗中興致缺缺,隻有二房人齊齊一副好奇的樣子。

二少夫人笑眯眯道,“這個大嫂興許知道,做大生意的行商攜帶銀兩不方便,把錢給名聲好的鋪子,

交換成楮券,到了另一地方的分鋪,隨到隨取,這裡麵有個契機,就是鋪子合理動用部分錢款也不打緊。我也不藏著掖著了,這是程參政的點子呢,由朝廷發行楮券,以超出麵額的好處吸引百姓爭相購買,籠真金白銀到了國庫,還愁國庫沒錢麼?”

大老爺嗤笑,“我雖沒擔過瓷內司,可也知道這朝廷每年一次鑒舉,鑒入皇宮的那些瓷器得要多少錢!朝廷把百姓的真金白銀變成一張紙,萬一沒錢還,那不得天下大亂?”大老爺也隻是隨口說說,他就是見不得二房得瑟!

二少夫人臉色一沉,不客氣道,“每年的瓷稅達國庫的三分之一,等秋後收上瓷稅,還愁沒錢麼?你們這些鑒瓷人就是迂腐,大兄為此還給皇上臉色看了呢,氣的皇上當場就要嘔血!大皇子立了這個大功,皇上以病退為由,暫由大皇子執掌朝綱。隻消這事做的體麵了,這皇位麼自不用說。”

大勢已定,大皇子不日繼位,祁家雞犬升天。

而周家,自然是祁孟娘的天下,大房人個個一臉菜色,愈發看著眼前的滿桌珍饈礙眼。

二少夫人擺手讓執棋給在座的分蟹,先是太夫人、大老爺和大夫人,手敲桌子道,“大房二房隻要一天不分家,就一天不開小灶,就是有一碗稀的,也先撈了米給你們大房,這才是一家人嘛!”

二夫人揚眉吐氣的放了手上的蟹爪,冷哼,“二兒媳,也就你親疏不分!”

二少夫人厲眼一挑,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婆母可彆忘了,如今是我祁家當家,就不差這點錢,養幾個人留個體麵,也是給我肚子裡的孩子積德不是?”

把宋家踩在了腳下,二少夫人是身臨雲端的快活。

要大夫人一輩子看二房臉色過活,那是咽飯比咽糠還惡心。大夫人啪的一聲擱了筷子,一句話,“老祖宗,該是分家的時候了,我大房不稀罕。”

分家了,拿什麼過活?大老爺磨著牙,隻見大夫人往宋筠娘那邊斜了一眼,頓時有了底氣,“嗬,朝廷美瓷鑒舉好呀,如今人都說宋家青瓷無毒美觀,兒媳這瓷窯裡的賬本,拿過來給我過過目。”

大老爺覷了一眼大夫人,“你這個做婆母的,也不知道幫兒媳管管賬,勞累了兒媳,還怎麼給你添嫡孫?”

筠娘子的嫁妝,也就剩一個瓷窯了,沒了一品誥命傍身,大房也沒必要對她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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