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結局(1 / 2)

畫坯房隻有微弱的光,她捋起袖子,堵住了他的前路,背後都是搖搖晃晃的架台,兩邊都得罪不起。

顯然隻有裝可憐這一條路了,周內司捂著胸口,肝腸寸斷的咳嗽了起來。

筠娘子一把抓住他捂胸的手臂,一手抓上他的胸膛,錦緞呲的一聲裂開。

他兩手搭上了輪子,伺機想逃。她的雙腿用力的抵住輪軸,被他這般避諱的動作激的雙眼猩紅。

她逼問,“你就這般怕我?我是不夠善解人意,我容不得小妾,還打過你…可你自個想想,你又對得起我麼?咱們不說這些,你我時日無多,我舍不得浪費一點點光陰…你既然怕我,就讓你怕個夠罷!”

他的雙手要擋,她一臉凶性,“我知道你力氣大,有本事你打死我好了!我今個,還就要定你了。”

呲…呲…呲…

從外袍,到中衣,都給她撕了個遍。

他裸著上身呈現在她麵前。

他的身上布滿駭然的蛤、蟆皮一樣的皰疹,自然好看不到哪兒去,他伸出手臂,擋住了害羞的臉。

筠娘子看他縮著腦袋躲閃,蔑笑,“你還知道自個醜的不能見人麼?…內司不要怕,你很快就不醜了。”

一桶坯料猛的從頭澆到了尾,他的耳鼻眼全部被殃及,狼狽的張口喘氣,滑膩的坯料塞了滿嘴,他被憋的喘不過起來。

她蹲下身,“內司,你就是我的白地藍花。”

筠娘子雙手捧著坯料,在他的身上搓揉起來,整個上身沒漏掉絲毫。

坯料抹勻了,筠娘子淨了手,坐在椅子上看他。

靜謐中,由著坯料在他身上乾燥凝固。他睜不開眼睛,胸膛嘭嘭的跳。

畫坯房很陰冷,且是在風口上,他稍微一動手臂,一塊坯料裂了下來,她的手很快抓著料子補了上去。

既然逃不過,就當這身體不是他的好了,他索性閉目養神起來。

兩人的呼吸都清淺的幾不可聞,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的這層坯料巴在身上乾透,眼皮也抬不起來,脖子就更彆想扭了。

呈現在她麵前的,是一個男人石雕。

寬肩瘦腰、長臂曲頸、肌理分明的胸膛…他們雖同床共枕,卻從未真正看過他,他盤著兩條殘腿,坐的像個菩薩一樣。

同山洞裡周司輔白玉雕成的裸體重合起來。

筠娘子壓住心頭的駭意,跪坐在他的前方,“內司,我今個教你畫釉下彩。”

筠娘子的手沾著黃蔑灰,“這是坯上起稿,用黃蔑灰作圖,便於擦掉修改。”

她的手指點上了他的胸口,“我記得武娘當初就穿著百蝶穿花對襟半臂褙子,這裡,正有一朵牡丹。”她的手一筆一劃的描摹起來。

他很怕癢,胸膛就像一隻螞蟻翻來覆去的咬著,

又因坯料繃的,連心跳都得悠著來。

舌頭都打結了,牙也咬不了。他不懷疑自己隨時會被癢到猝死。

他認了命,又覺這癢裡麵帶著針紮的疼意。她幾乎是眷念的貼過來,如蘭的嗬氣竄入他的鼻息。

他感覺很快活。

她記的很清楚,那牡丹是半開的,旁邊有五隻蝴蝶,形態各異。她的手輾轉到了他的小腹。

他的腹部一緊,快活的飄飄然。

武娘當初的袖子上,是纏枝連雲的圖樣,她的手細致的在他臂上畫了起來。

她以手做尺,丈量開來…臂鉤二尺方。

雙手六寸滿,肩胛十五寸,繡帶二尺長。

好在他緊閉的雙眼裡看不見她的滿眶淚水。

他的腦門都是坯料,她的手摸上他的臉,“內司,我給你化個妝。”

她的手在他的眉峰上勾了一道…他本該眉如遠山。

又沿著眉中,直下鼻梁…他的鼻子很高挺。

四指拍上左臉頰,又蓋上右臉頰…他的臉很瘦。

她的手捏住他的尖下巴,拇指婆娑上他的嘴唇。

她不悲不喜的輕笑開來,“內司,給你化了一個女人妝,還算湊合,可惜你看不到,不然該得誇誇我了。”

隔著坯料的調戲,早已讓他魂不附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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