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遙瞳孔一縮,“你說什麼?”
“崔滬搜查王府,把小齊公子帶走了。”韓廷麵現愧色,“是屬下無能。”
穆遙一驚即過,又複鎮定,“說清楚。”
“今日近午崔滬在城中戒嚴找人還是找東西,鬨了一整日什麼也沒找著,天近黑時許人境突然說四處翻遍都沒有,便隻剩王府了,說不定賊人趁郡主不在潛入悉王府躲藏。崔滬本來還有點猶豫,許人境不知道同他說了一句什麼話,冀北軍直接派了一個隊過來,把王府圍得水泄不通。”
穆遙冷笑,“一個隊都進了我的住處?”
“那倒沒有。”韓廷道,“許人境帶著幾個親衛,小齊公子正昏著,被他從榻上拖下來帶走了。”
穆遙齒關一緊,“帶去哪裡?”
“不知。”韓廷搖頭,“屬下趕著出城報信,萬幸遇到郡主。”
“沒用的東西。”穆遙斥一句,“你打不過許人境嗎?一刀殺了不會嗎?”
韓廷一滯。還不及解釋自家郡主已經調轉馬頭,連忙跟上去道,“屬下命人先查去處?”
“不必了。”穆遙道,“直接去問崔滬。”
三個人一路打馬到了大將軍駐蹕處。穆遙也不下馬,叫一聲,“去回崔將軍,穆遙來了。”
不過一盞茶工夫,大門洞開,崔滬笑吟吟自內出來,“阿遙回來了?晚間——”
“齊聿呢?”
崔滬白日裡被許人境慫恿,說穆遙躲藏著帶回來一個人,必定有點意思,一時上頭闖進去,竟是齊聿,一時大喜過望。直接把人從床上拖下來帶走,回來轉念一想又忐忑,得罪了穆遙,先不說戰事如何,冀北軍在崖州就要難過。正躊躇間,許人境說一句齊聿身份特殊,即便被拿,穆遙也隻能吃個啞巴虧罷了,才略略放心。
萬萬想不到區區一個時辰就打上門公然要人。崔滬心念電轉,一問三不知,“什麼齊聿?”
穆遙再想不到此人立刻做了縮頭烏龜,倒合了她心意,笑吟吟道,“不知便罷了,許人境何在?”
崔滬聽穆遙點著名字叫人,連聲“叔叔”都沒有,越發橫下心裝死,“我也不大知道——”
“崔叔叔。”穆遙皮笑肉不笑道,“許人境我今日必要尋到,您若知道便告訴我,若不知道——”她拖長了調子,四下裡看一回,“崔叔叔可戒嚴搜城,我不可?”
崔滬一個機靈,快速道,“許是去戰俘營了,京郊獻俘是大事,需得早些操辦。”
“說的很是。”穆遙回頭,“走,去戰俘營。”掉轉馬頭跑出一段,複又回頭,從袖子裡掣出一物,加一分力在上,擲在崔滬身前,“不知崔叔叔可認識?”
明晃晃一封書信。
崔滬老臉一白。穆遙已經疾縱而出,遠遠一聲送來,“我這裡還多的是,不必還我了!”
三人又是一路疾弛,不足半個時辰便到戰俘營。南朝立朝皇帝仁厚,為免濫殺無辜,立下規矩,戰俘營都不歸戰時諸軍統屬,從其他駐地另外遣調軍隊看守戰俘——此次北境一戰也不例外,前路軍戰俘營管事大將李秀石,是曲西軍軍備將軍。
穆遙到得戰俘營門口,翻身下馬,一隻腳踏在過門石上叫一聲,“李秀石何在?”
李秀石正看著人掃院子,聞言屁顛屁顛跑出來,眼見穆遙來勢洶洶,預備作揖又收回去,一個頭磕到地,“李秀石見過郡主。”
“齊聿在哪裡?”
李秀石愣在當場,“哪個齊聿?”眼見穆遙神色不善,轉了話頭道,“三年前北境監軍?他不是投敵——”
“許人境來了嗎?”穆遙一語打斷,“在哪裡?”
李秀石茫然道,“剛走。”
“去把他弄回來。”穆遙道,“記著,許人境不回來,你也不必回來。”
李秀石一窒,“弄回來是請回來……還是抓回來?”
“隨你。”穆遙道,“死的我也要。”
李秀石一聽話頭大不吉祥,再不敢問,“末將現時便去請許……呃……去把許將軍弄……把許人境弄回來。”
“等一下。”
李秀石殷勤上前。
“許人境帶來的人關在哪裡?”
李秀石瞬間猜到底裡,便知許人境已然惹下大禍,而縱容他惹禍的自己隻怕也無好下場,瞬時麵如土色,“就在裡頭頂著西院牆那一間,許人境說是要緊人犯,不許我們的人在,冀北親衛看守。郡主,末將委實什麼也不知道。”
話音未落,穆遙早已沒了蹤影。李秀石摸一摸頭,哭喪著臉出去尋人。
穆遙三人到得西院牆處,果然見冀北軍裝扮的兩個人一左一右,懟在門口。二人看見穆遙挺胸凸肚上前阻攔,“奉大將軍軍令,任何人不得入內,穆將軍請回。”
穆遙更不打話,一左一右劈手一鞭,抽得兩個人滾出十餘丈遠,爬起來話也不敢說,驚恐地看著她。穆遙一抬腿踹開木門,撲麵一股奪人的潮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