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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4 犯天顏尊飛龍無情, 微感恙疑鸞鳳有信

一番話說得靖安郡王妃啞口無言,看看邊上跪著的碩樂縣主,又滿臉苦色地看向太皇太後, 像是盼著她能說些話來主持大局。

太皇太後隻當沒瞧見, 見兀自問堂下碩樂縣主:“舒雲,這樣罰你,你可認?”

黛玉順著她的目光看過, 這才知道,原來碩樂縣主的閨名叫舒雲。起的命倒是貞靜婉順的, 隻是她這樣的性子, 實在太不相符。

“既然主子們都發話了,那我自然不認也得認。”慕容舒雲抬起頭來, 露出一張豔麗的麵容。本是極富貴圓融的長相, 偏偏眼中透著刻薄和咄咄逼人, 生生把這份氣韻給破壞了。

皇帝不由擰起眉心:“你竟還不知錯?”

“我錯在何處?就因皇上、太皇太後縱著這小蹄子, 說我錯了, 難道我就真的錯了?”慕容舒雲指著慶平公主, 冷笑道:“我身為長輩,竟還教訓不得她?屈尊教她, 她該恭謹聽著才是。牙尖嘴利地駁人,難道就是規矩和體統? ”

有些人就是這樣, 認定了死理,都能哄騙著自己黑白不分起來。她沒覺得自己做錯, 如今跪在這裡,嘴上說認罰,自然就是內廷勉強她的意思。

黛玉實在聽不得了,當下起身走近, 踱步到她跟前定定瞧了一回。她到泰然處之,任憑黛玉端詳細看。

黛玉忽哂笑道:“你雖是長輩,卻已出閣。如今和離居家,原是失得無形之人,豈敢口口聲聲說教導?就是慶平公主做錯了,也有孝義王妃和太皇太後教導。你不告孝義王妃與太皇太後,這是不敬親長。無太皇太後與我允準,擅自在內廷動手,這是目無法紀。如今字字句句說我們以強權壓你,這是以弱欺強。如此不孝、不敬、不忠,竟還有顏麵說要教導後輩?我若是靖安王,隻怕泉下有知,都要淚流三尺。”

“你竟然辱我父親!”慕容舒雲像是被拂到了逆鱗,竟連跪也裝不下去了,猛地起身,抬手要打。幸而身後內侍眼疾手快,立刻將她壓了回去。

“泓泓!”皇帝眸色一沉,快步上前將黛玉護在身後。

不及處置慕容舒雲,先回來瞧了黛玉一眼。確認無恙後,轉過身來。眾人還沒回神的時候,但見皇帝陡然抬腳,重重一腳踢在慕容舒雲心口,直將她踢得踉蹌著往後倒去,捂著心口咳了半天,末了咳出口血來。

“碩……舒雲!”靖安郡王妃大驚失色,忙上前扶她。見攙扶不起,皇帝又盛怒非常,忙連連叩首替她請罪:“皇上恕罪!舒雲她不是故意的,自老王爺去後,這就是舒雲的心病。她一定是病了,才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請皇上看在她年少守寡,又是老王爺最疼的孩子,饒恕她一回罷。”

皇帝麵色端凝,這會子大家都知道他動了真怒,全身上下散出濃烈的壓迫感,壓得人喘不過氣。

郡王妃不住叩首,眼見著額上暈出血痕,黛玉麵露不忍,抬手拉了拉皇帝的衣袖:“皇上……”

皇帝這才緩了緩,與黛玉說話時聲音倒還是和氣的:“你去坐著。”

這境況,已經不是旁人所能控製。黛玉自然也不會在這時候落皇帝的臉,當下依言,無聲退回來坐著。

太皇太後小聲問:“可嚇著了?”

“離得遠。”黛玉搖頭道:“叫老祖宗擔心了,我並沒被嚇著。”

聽到這話,太皇太後才算是放心了。再抬頭望過去,但聞皇帝冷聲譏道:“靖安王夥同忠順王幫著廢帝謀逆,本是抄家滅族的大罪。他最後幡然悔悟,一死方換得靖安郡王府偏安一隅,仍能富貴榮華。郡王府若識趣,就該安分些,彆白費靖安王謀劃。你本該死,太皇太後念著舊情,也想著靖安王一條性命,才饒你不死。你若再敢僭越冒犯,就想想靖安王。彆叫他在地下也不能安穩,要叫後人戳脊梁骨,上香問他怎麼養出個不忠不孝不悌的女兒!”

慕容舒雲捂著胸口,輕微地喘息著。皇帝那一腳像是傷到了根本,她斷斷續續地咳出血沫子,看著實在有些滲人。

郡王妃見她不開口,又是哭又是恨,隻怕因她而拖累全家。咬牙把她半扶起來跪著,哽咽相勸:“皇上隆恩,開恩饒你,你是傻了不成,還不快叩謝恩典?”

慕容舒雲饒是再不肯低頭,想著九泉之下的靖安王,到底還是咬牙認了。她說話時刀子割肉似地疼,強忍著痛,氣若遊絲地說:“謝……皇上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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