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5 林黛玉再得小皇子, 張撫弦狠心出毒計
論理，薰玉現在的年紀也實在小了些。慢慢地相看起來是應當的，卻不必過早定下婚事。賈敏和林海正是這麼想。但賈敦這回怎麼也坐不住了。賈敦在家中時就和賈敏要好，自打前兩年賈敏跟著林海回京, 她見了林家兩個姑娘, 真是怎麼看怎麼喜歡。
他們府上就石光珠一個孩子, 再彆盼姑娘了。賈敦一開始相中的是黛玉, 但究竟想著黛玉身子弱些，想過兩年再瞧瞧，看是不是能更康健些。她偏不信, 到了那時候再上門去提親，石光珠竟會不如賈寶玉？再沒料到黛玉一朝進宮, 就這麼叫天底下最霸道的慕容氏給瞧中了。及笄剛過, 就從乾清門抬進去成了中宮皇後。
錯過了黛玉, 眼見著薰玉也該十三了。賈敦想著，做郎君的就是偏大些也無妨。又恐這回選淑女, 又叫誰給看中了搶去, 故而率先與賈敏交了底。
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黛玉自然是不知道的。當下她隻想著薰玉，細琢磨著和賈敏說：“這事我昨兒也知道了, 請太太進來, 就是為這事。姨母和太太原是堂姊妹, 若此事成了，自然比外頭另覓的婆母更好些。至於石光珠的人品、樣貌、學識，我早先也見過，也算是個風度翩翩、氣宇軒闊的少年郎。隻是咱們覺得好，未必石光珠和薰玉也都樂意如此。我想著, 還是要問一問他們才好。”
“石光珠那裡，你姨母已經問過了。說是早已點頭應是了，再沒不依的。至於薰玉……”賈敏想著覺得可樂，不由笑了：“我瞧著她還是個孩子，拿這事和她說，實在覺得不倫不類的，不大好出口。”
“這有什麼，她如今幫著家裡料理中饋，太太也說了，很有當家的風範。既都能掌家了，太太還擔心什麼話不能讓她知道？”跟在皇帝邊上看得多了，連帶著處理事情也利落起來。至少此時此刻在她眼裡，這些都算不上事，遮遮掩掩的實在沒必要。
兩人正說話，忽聽外頭有薰玉的聲音傳進來。兩人從明窗裡看出去，但見薰玉和陳婧溫兩個一路過來，陳婧溫步步小心謹慎，一看就是世家貴女養出來的端莊模樣。薰玉在外頭也很像樣，進了黛玉的坤寧宮可就自在了。半點不顯得拘束，進了宮門就開始喊大姐姐。
賈敏看得頭疼，忍不住說：“在外人跟前還能撐一撐，到了你跟前就像猴子當家似的。仗著前頭有你護著，什麼也不顧了，一味地貪玩。”
那廂薰玉和陳婧溫兩個已經進了西暖閣，繞過落地的大屏風，兩個嬌花似的姑娘笑盈盈地進來。
不等兩人見禮，黛玉便命蠲了。又叫薰玉和陳婧溫上前來坐著，細細地問兩人近日可好，底下人可有怠慢的地方。
陳婧溫隻說萬事都好，薰玉便仰著頭笑道：“有做皇後的姐姐庇護，誰敢怠慢我？”
黛玉留他們說了一回話，眼見著是要用午膳的時候了，養心殿那頭皇帝又遣周來運來傳話。黛玉便回，今日有客在，就不過去了。
留薰玉和陳婧溫及賈敏三人在坤寧宮用了午膳，又把榮賢公主抱來哄逗了一回，賈敏眼見天色不早，便起身辭行。
臨走前與黛玉道：“娘娘若有訊，便趁早交代，家裡也好預備起來。”
“太太放心罷，我一定留意著。”
今日有陳婧溫在，是問不得話了。黛玉往窗外瞧了眼，見尚未掌燈，還有些許光亮，便道：“我要往建福宮去找樣東西，你們也一並回靜怡軒去罷。”
於是一路往建福宮方向來，黛玉原沒想過進門，但也想瞧瞧薰玉眼下住得究竟如何，便命蘭陵等人候在外頭，自往靜怡軒裡來。才邁過門檻，便聽有宮人在窗下悉悉索索地說話。雖聽不真切，但聽著難免不雅。
薰玉見她蹙眉，便小聲告訴她：“十有八|九是服侍左鳶的小宮女。咱們頭一天進來，多有賞賜下去的銀錢和東西。唯獨左鳶不一樣，也沒多的話，徑直坐下了。那宮女也不好伸手討要，暗地裡便常有譏諷的話。說左鳶是破落戶擺臭架子……”
這個出身左氏的姑娘，倒很有西太後的風範。不愛和人虛與委蛇，該怎麼就是怎麼。
黛玉問：“你們都賞了？賞了什麼？”
宮裡的奴才看人下菜碟，這會子服侍這些淑女，誰知道能不能跟到最後？他們自覺是宮裡的人，淑女們能不能留下還沒準話，便心感高人一等，擰成一股繩子，若淑女不給銀錢，就使喚不動。
“無非是些金銀餜子，裝在荷包裡，給出去也便宜。”
黛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淡聲道：“水至清則無魚，個人都有個人的想法，你隻管做自己的，不必跟著旁人行動。”又問：“張氏的那個姑娘也有這份苦惱？”
“這倒沒有。”這也正是薰玉覺得奇怪的地方：“論理，張氏也江河日下了。但我瞧著，竟比左鳶更闊綽些。出手就是五兩的荷包，都快趕上婧溫了。”
給賞錢也是有學問的，這些淑女裡以薰玉為首，眾人便不好越過這個次序。林家自然是不缺錢的，薰玉每個荷包塞了八兩的銀餜子。陳婧溫略次些，塞的是六兩。張撫弦家裡實在算不上富裕，竟也能五兩五兩地給，實在叫人驚訝。
“一個想留下，一個沒心思，做出來的事自然大相徑庭。張氏不成氣候，惠太妃這些年下來也該積攢下些東西了。五兩的荷包，也不值什麼。”
這些都是微末小事，黛玉並不十分放在心上。隨意交代了薰玉些話，便往建福宮去尋了書，自往養心殿來。到西暖閣的時候榮賢公主已經被送來了，皇帝雙手把她舉得高高地哄著玩。葉悠也不害怕，兩隻手揮舞著，張著嘴朝皇帝笑，倒像是想叫他舉得更高點似的。
“葉悠來，母親抱。”黛玉看見女兒，整顆心就都化了。上前接了孩子抱在懷裡，又愛又憐地親了親她的額頭：“我瞧瞧，咱們葉悠怎麼越發像皇上了？將來長成了，可不能像你父親似的，冷著一張臉嚇人。”
“我什麼時候對你冷著臉，你倒說來我聽聽？”
“先前那些事，你當我忘了？”黛玉哼笑一聲，笑著睨他：“不過是不同你計較。”
皇帝見她這又嬌又俏的模樣，手心癢癢，伸手過去朝著她的臉捏了一把，不由失笑：“還得多謝皇後大人大量，寬宥我。”
小孩子對什麼都好奇，葉悠被黛玉抱在懷裡，兩隻手便朝前伸去，想要夠皇帝腰間的香囊。皇帝一時往前，等她略碰著些，又倏然往後，就這麼拿她鬨著玩。她也不惱怒，樂嗬嗬地任由他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