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大妹是邢虎大哥家的女兒,刑老大大名刑富貴,幾十年前也是職業軍人。打仗時負了傷,部隊急行軍,沒法帶著傷員,他便和戰友一起留在老鄉家裡養傷,等他養好傷,再去追時,原先的部隊已經全員覆沒,也沒彆的部隊肯接收他,隻得留在養傷的地方,時間長了,便在那裡娶了妻生了子。
建國安定後,他帶著家人輾轉,又回了老家安居,至此,邢虎的兩個哥哥都與他團聚。
趙青禾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隻好豎著耳朵聽外頭的動靜。
院裡的張翠蓮振振有詞,一張樹皮似的老臉寫滿倨傲,“我是東子奶奶,吃他幾個饃咋咧,是誰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喂大的,那幾年鬨饑荒,還不是我金貴把口糧省下來給你們一家,現在你們發達了,就不認帳了?”簡直是一本正經的睜著眼睛說瞎話。
眾人看熱鬨的功夫,那小孩又一次竄去廚房,掀開饅頭框,兜了七八個饅頭往外跑,跑的時候,還把一個掉地上了,給王改秀心疼的不行。
邢大妹一個箭步從新房衝出來,擋在小孩身前,邢金貴媳婦急著去幫孫子,鬆開了攙扶張翠蓮的手,讓這小腳老太太差點摔倒。
場麵一度非常難看,邢虎頭疼的很,額頭上青筋直冒,皺眉看邢金貴兩口子,眼神雖有厭惡,但更多的卻是恨鐵不成鋼,“饃饃你們拿走,不要再來了。”
他話音剛落,邢衛北便跳了出來,怒氣衝衝的從那小孩手上搶回幾個饅頭,惡狠狠的盯著張翠蓮道:“喂狗也不給你們吃,老不死的畜生,也配吃人吃的東西。”
邢衛北這話說的實在難聽,哪怕兩家人斷絕了關係,但到底曾經是一家人,邢虎瞪兒子一眼,就要伸手去揍,邢大妹見狀也不撓邢金貴了,立馬跳出來攔住,王改秀也連忙上前護著。
張翠蓮眼見曾孫懷裡還緊緊抱著幾個饃,目的已經達到,趕緊讓兒媳婦攙她回家,再磨蹭下去,那小畜生連這幾個也得搶回去。
即使有老娘護著,刑衛北也挨了老爹兩巴掌,王改秀生了氣,轉身回了廚房看也不看丈夫一眼。她被賣給張翠蓮時,已經開始記事,知道自己和那兩口子沒啥關係,所以沒存過期待,不像孩子他爹,念著那點血緣,對這家人還有感情。
席上的說話聲又大了起來,刑虎訕笑了兩聲,招呼道:“大家吃菜,千萬吃好喝好啊。”算是把這事揭了過去,其實他心裡卻並不爽快,很想罵娘,當著這麼多人不給麵子,這婆娘也是不能要了。
第二天清晨,趙青禾在大公雞的高鳴聲中醒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利落起身,屋裡並不冷,想來是刑家阿媽早起生火。
摸了棉襖穿上後,又隨手把被子疊好,整齊放在炕角,才翻身下了炕。
推開門,突如其來的乾冷空氣將她殘留的困意一掃而空,院子裡三兩隻雞鴨悠閒啄食,夜獵歸來的老黃貓呲溜一聲,便蹭著她褲腿竄進了屋,來到七十年代這麼些日子,還是第一次有閒情逸致欣賞農村風情。
王改秀勤快,操持家務一把好手,家裡喂著雞鴨,還養著兔子。她起床時,公雞才打了一遍鳴,先是喂雞喂兔子,再是做早飯,每年下半年,隊裡大多數人家都改吃兩晌飯了,刑家是少數堅持一天三餐的人家。
吃飯的時候,刑衛北的目光總忍不住往趙青禾身上掃,雖然他總是看不慣大哥,但是都是一個媽生的,也不得不承認,他大哥長的吧,和自己一樣俊,但娶的這媳婦,有些黑,也有些瘦,不太配得上老大。
趙青禾的底子不差,但她在錢家這些年,吃的差乾的多,身材消瘦,皮膚也有些黑。
刑衛北就覺得這是不是就是人家說的,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當然了,他大哥是那鮮花,大嫂是那牛糞。
他雖然已經是個半大小子了,但還是個愣頭青,根本不清楚,他大哥不行了是啥意思。
風言風語傳的最過分那幾天,有個老婦女還把他攔在路上問呢,說什麼你大哥是不是真的不行了。
他當場就把那人罵了個狗血噴頭,“刑衛東活蹦亂跳的,你就說他不行了,咒誰呢?彆以為你年紀大我就不敢打你。”
這就是個熊少年。
趙青禾完全無視了他的目光,朝聖似的完了一頓飯,飯量是前世的兩倍還多,沒辦法,嘗試了挨餓的滋味,現在是吃嘛嘛香,就連白菜幫子,她都能嚼吧出肉味來,更何況是這麼香的土豆燉雞。
吃完早飯,趙青禾搶著收拾了碗筷,她還要在刑家生活下去,肯定不能光吃不乾活。
作者有話要說:我看評論說有人看不懂刑家人的關係,來,我們來梳理一下刑家的親緣關係。
刑富貴,刑開山,刑虎是一母同胞三兄弟。其中,刑虎幼年過繼給他親叔叔刑有慶張翠蓮兩口子,後來這兩口子又生了個兒子,起名刑金貴。
刑富貴是老大,隻有一個女兒刑大妹。
老二刑開山在京城,他們一家還沒有出場。
老三刑虎有三個兒子一個閨女,大兒子就是男主刑衛東,二兒子刑衛南,迄今為止還未出場,三女兒刑囡囡,已經不在人世了,小兒子刑衛北。
刑虎養父的兒子刑金貴,生了四個兒子,分彆是滿金,滿銀,滿倉,滿意,前邊三個滿都死了,隻活下一個刑滿意,他也隻生了一個孩子,就是刑龍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