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審判(1 / 2)

這個熱鬨,趙青禾得去湊的。她擰了把熱毛巾遞給刑大妹擦汗,“去,怎麼不去,我得親耳聽到黃家姐妹判了什麼刑,看看她們什麼下場。”

刑大妹接過毛巾,胡亂抹了一把臉,讚賞的看著趙青禾:“這才像我們刑家人,你要是一直老實巴交的,我才看不上你嘞?”

趙青禾白了她一眼:“我婆婆看的上我就行,用的著你看。”

“你婆婆看上你不算啥,得我大哥看上你才重要哩。”說著話,刑大妹就翻了個白眼,今兒是公社大集,也是過年前倒數第二個大集,她一早就趕集去了,胳膊上挎著的籃子裡,裝滿了東西。

“你看看,”刑大妹神秘兮兮的從籃子裡摸出一個巴掌大的小瓶,“我從供銷社搶的,聽那個售貨員說,這是上海來的貨,我一看就那麼幾小盒,害怕有人和我搶,問都沒問清,錢就掏了,你給我看看,這上頭寫的啥字。”

“讓你去掃盲班認字你不去,這下成了個睜眼瞎,”趙青禾接過來,這是一個光潔的小白瓷瓶,頂上有個果綠色的鐵蓋子,瓶身中央還有一個小小的拱形凹槽,上麵貼著燙金商標,“喏,這是上海女人潤膚霜,擦臉的,和雪花膏蛤蜊油差不多。”

可不是她不禮貌,非得和刑大妹這麼懟來懟去的說話。一個人有一個人的性子,和不拘小節的人相處,要是太禮貌,人家覺得你見外,沒把她當自己人。這農村啊,還真不興謝謝啊對不起啊這樣的客氣話。

刑大妹把手在衣服上抹了抹,一臉虔誠的接過來,“還真是上海貨啊,那售貨員沒說瞎話騙我。幸好我下手快,不然這好玩意兒哪能輪得到我買。”

公社供銷社的雪花膏常年斷貨,往往好幾個月都進不來幾盒,一到貨,一天內就能搶個精光。也就是這上海女人潤膚霜是新貨,紅旗公社沒人見過這個,不敢花錢買回家嘗試,不然,大姑娘小媳婦們早搶瘋了。

趙青禾笑道:“可不是嘛,這個啊確實比雪花膏好一些,上臉比較沒那麼厚重。不過,你得天天抹,最好早晚都抹一次,不然沒效果。”

“這怎麼成,”刑大妹頭搖的撥浪鼓似的,“不能那麼浪費,一盒三塊五呢。”

現在這年月,兩個女人節省些吃,五塊錢就夠吃一個月的,三塊五,那可真是不老少了。

趙青禾嘖嘖兩聲,“你真不害怕大伯娘收拾你,三塊五,得買幾斤豬肉啊。”據她所知,一斤上好的豬肉,市價七毛五,就這麼小小的一瓶潤膚霜,夠得上買四斤多豬肉了。

刑大妹眨眨眼睛,有些心虛:“哪個姑娘家不愛美的,這個抹在臉上,我覺得比吃豬肉還開心,我娘收拾我也開心。”

行吧,趙青禾不和她抬杠了,家裡那三個也趕集去了,就剩她一個在家,院裡一堆活沒乾呢。

刑大妹走後,刑從富又來了,說的也是黃招娣的事。

“行了,姐知道了,”趙青禾拍了拍他的頭,轉身從廚房拿了一個早上才做的玉米麵餅子,“給,把這個餅子吃了。還有啊,下次來找我,記得把頭洗乾淨,小孩兒得愛衛生,這樣才不容易生病。”

刑從富不耐煩的把頭上的手拍開,轉身一溜煙跑了。趙青禾站在原地,舉起手左右揮了揮,這小子,每次都這熊樣,跑的比兔子還快。

翌日一早,才吃了早飯,刑大妹就上門來了,說是帶趙青禾去縣城。

“快點啊,大丫,你再磨蹭趕不上車了。”刑大妹是個急性子,看著趙青禾擺弄頭發鞋子,急了,拉著人就走。

一看趙青禾沒帶圍巾,王改秀連忙在後頭追,一邊追一邊喊:“大妹,你慢點,跑慢點,讓大丫把圍巾帶上,外頭冷!”

趙青禾無奈,“大妹啊,停一停,十點發車,現在才九點多,你著啥急,讓我把圍巾帶上,耽誤不了功夫。”

往返縣城的客車,早上從公社出發,約莫十點二十左右,從大河灣經過,趙青禾和刑大妹來的早了,等了好一會子才看到一輛藍色的客車緩緩駛進視線裡。

刑大妹揮手攔了車,趙青禾跟著她上去,車上的人不少,隻有最後一排還有幾個位子,兩人扶著座位靠椅,走到最後一排坐下,顛簸了一個多小時才到縣城。

本縣的全稱是平安縣,沒啥支柱性產業,也沒有什麼代表性的工廠,這是個農業縣,發展很慢,加上大革命鬨了近十年,人心浮動,就更難往前發展了。

縣裡也沒什麼好玩好逛的地方,來了這麼長時間,趙青禾頭次看到1975年的縣城是什麼樣子的,一進城,沒有高樓大廈,沒有車水馬龍,最高的樓有三層,樣子很洋氣,是西式建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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