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青禾強壓下心底的不安,一直等到下午下班,才急匆匆去了護士長家裡拜訪。
護士長將她拉進屋,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麵前,才道:“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解院長不在,婦產科唐主任也不在,孫紅她們更不在,除了我,沒人能解答你心裡的疑問了。”
趙青禾顧不上喝水,忙追問道:“袁姐,我不在的這些天裡,醫院是不是出事了?”
“何止是出事,簡直要鬨翻天了,”袁霞點頭,“領袖去世沒幾天,鐘主任就帶著政治處和保衛處的人,把解院長給控製了起來?”
鐘長天?除了差點任命胡欣當班長,再無存在感的政治部主任?
“就算是鐘主任是政治部主任,也不能隨意抓人吧?”
袁霞歎了口氣:“鐘主任說解院長酒後吐狂言,言語間對帶頭搞革命的那四位委員頗有微詞,說他政治立場有問題。不止解院長,就連為他說話的唐主任,還有醫院裡其他的大夫,也都被關在了家裡接受調查,搞得人心惶惶的。”
“你們五個人,是解院長做主留下來的,他一被抓,孫紅她們就被停了工作,宿舍也不讓住了,隻能暫時回老家了。”
趙青禾再是想不到,自己才走了幾天,竟鬨出這麼一出事來。
鐘長天這就是□□裸的站隊行為,難道他就這麼篤定,那幾個人能順利掌權?領袖屍骨未寒,就已經迫不及待的向幾人幫投誠了,以前怎麼就沒看出來他是這麼一個小人呢。
“倒是你,”袁霞不解,“不好好待在家裡避風頭,來醫院做什麼?”
“其實是醫院給我拍了電報,讓我速歸。”趙青禾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她也不是傻子,醫院都到了這個關頭,還能拍電報讓自己回來工作,絕不可能是因為自己醫術好。
袁霞一拍腦袋,恍然大悟的道:“我知道了,是不是胡欣在搞鬼?鐘主任對那丫頭很看重,天天帶在身邊,聽說你們曾經有過衝突,她的心眼比針鼻還要小,孫紅她們就是胡欣尋了由頭停職的,難道是她拍電報叫你回來,好伺機報複?”
鐘長天竟然把胡欣調了回來?那女人的腦神經回路和正常人不太一樣,這事也像她能做出來的。
趙青禾又問道,“袁姐,你知道解院長被關在什麼地方了嗎?”
袁霞搖頭:“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你也彆太過擔心,僅憑鐘主任一己之詞,不能給院長定罪,再說了,革委會不會不管的。”
怕就怕革委會和鐘長天一丘之貉。
“袁姐,我恐怕不能在這裡多待了,我得儘快趕回家去,免得夜長夢多。”
不管是胡欣,還是鐘長天,全都是秋後螞蚱,隻要再忍耐這一兩個月,全都不足為慮,可繼續留在這裡,並無益處,反而會麵臨危險。
可趙青禾也放心不下解誠,“袁姐,你能不能幫我打聽一下解院長的近況?”
袁霞猶豫,“這……”
趙青禾不是涼薄無情之人,自打來到市醫院,得解院長照顧良多,鐘長天不至於要了他的命,可這世上有一種人傲骨錚錚,受不得半點侮辱,在大革命中自殺的文人學者不計其數。
解院長幸運的度過了那十年,眼看著一切都要結束了,若是他受了委屈,執意自我了斷,豈不是白白送了一條命,讓親者痛,仇者快。
“袁姐,”趙青禾向前執了袁霞的手,“我知道你是個好人,我家有許多祖傳秘方,其中就有那種,能配出來像油脂一樣白的美容膏方,如果你幫我,我就把這個方子默寫出來送給你。”
她從不讓人白白幫忙,護士長是個好人,托好人辦事可以,但不能讓好人吃虧。
袁霞對趙青禾口中的美容膏方深信不疑,畢竟當初自己也在她那裡做過幾次臉,效果相當不錯。
想想為人正道的解院長,又想想把醫院搞得烏煙瘴氣的鐘長天,再想想美容膏方,袁霞堅定的點了點頭。
“你幫我給解院長的家人送一點錢和票,要是能見到解院長,你再幫我給他帶一句話,一定要忍氣吞聲,按兵不動,靜觀其變,勝利離我們不遠了。”
說完這句話,趙青禾就離開了護士長家,她匆匆回到宿舍,三兩下打包好行李,便拿著大隊部開的介紹信,趕去了火車站。
“同誌,給我一張去平安縣的火車票。”
事實上,鬆河市往返平安縣的火車票很難買,之前她都是坐汽車,這次隻是想碰碰運氣。
果不其然,並沒有票。趙青禾略微思考了片刻,終於下了一個決定,“同誌,請給我一張去蓉城的車票。”
蓉城,正是刑衛東所在的城市。
作者有話要說: 好想給大家一大口麼麼踹,有誰能回親我一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