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女子(1 / 2)

南北雜貨 報紙糊牆 6408 字 9個月前

羅用沒想到這位爺竟然這麼放得開,不過他也不能真叫對方一直就這麼擠著,於是便找羅二娘說了這個事。

二娘這些日子織了那許多襪子,對於毛線編織的各種技巧,已經頗有心得,這時候聽了羅用的描述,略一思索,便道:“我明白了,這個不難做。”

二娘回到房內,花了小半日功夫,便按羅用的要求織出了一雙襪子,那襪子的大小,也按羅用形容的杜七郎腳上的尺碼來織,雖並不十分精確,但大抵總是不差。

杜七郎得了這雙襪子,果然很高興,腳上那雙又被他脫了下來,順手就賞給了自家那個仆從。

穿著這雙單獨把大拇指分出來的夾趾襪,再去穿木屐,那感覺就舒服多了。這襪子實在很神奇,穿上以後竟然能把他的雙腳都包得嚴絲合縫,沒有一點鬆垮的地方,也不會把雙腳箍得難受,總之就是,柔軟,貼合,溫暖。

他那仆從得了自家郎君那雙襪子,也很高興,至於已經被人穿過什麼的,更是半點不在意。

開玩笑,這一雙襪子可是要花整整一百文錢才能買到,白給你一雙,換誰誰也不能嫌棄,好日子都還沒過上幾天呢,就敢開始裝模作樣了?

那仆從也不像他家郎君穿得那般料峭,那一身的胡服還是比較保暖的,腳下那雙皮靴的保暖能力更是木屐所不能及。

這時候隻見他把靴子除了,露出來的那一雙大腳上麵,原本竟已是穿了一雙羊絨襪,原是剛剛已經給他買過一雙,這時候再穿一雙,也不嫌多。他可不像杜惜能一直在炕頭上窩著,還得跑前跑後伺候他家這位主子呢。

外邊那頭大馬也得喂食梳毛,馬車也得清掃,就連他家主子換下來的衣物,他也得拿去洗了,要不然怎麼辦,這羅家可是連婢女都沒一個,總不能叫羅三郎那待嫁的阿姊幫自家郎君洗衣服,那羅三郎還不得揮著大掃帚將他主仆二人給掃地出門啊?這一路走過來,他們可也是聽說過那羅棺材板兒的名聲的。

“郎君,我們何時回長安。”那仆從問他家郎君道。

“七日後便可啟程。”杜惜說道。

這一路旅途勞頓,人馬俱乏,他們須得在此地休整幾日,再說他還想跟那羅三郎再多買幾雙夾趾襪,當然另一種襪子也要買,打算拿回去以後分贈給自己的那些親朋好友。

也不是人人都送,關係好的送一送,關係不好的那便不用送了,管他親不親戚。這一雙襪子可也要一百文錢,他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這一次出遊,本來就已經花費了不少,何況家裡頭還有那幾個喜歡相互攀扯,見不得他好的,這次回去再想從父兄翁婆那裡討得錢來花,想必是不易。

“我們還剩多少錢了?”杜惜問他的仆從道。

“還剩下沒幾兩銀子了。”那仆從喝了一口濁酒,又夾起一小塊腐**放進嘴裡,吃完了還砸砸嘴,一臉的回味無窮。

他二人身份雖為主仆,但這許多年相處下來,關係比較親近,一起東遊西逛的也經曆過不少事,所以沒有外人在場的時候,主仆二人便也都隨意得很。

“究竟是多少?”杜惜追問道。

“我看看。”那仆從從懷裡拿出一個錢袋子,將那裡麵的銀錢倒出來數了數,道:“還有七兩銀,又三百二十九文。”

“就剩下這點了?”杜惜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你若是沒把那個錢袋給弄丟了,現在至少還能剩下十五兩。”仆從道。

“去,找村人買些白麵回來,我肚子餓了,要吃炸醬麵。”杜惜也不跟他強辯。

“哦。”仆從蹬上靴子下炕,甩手甩腳出去買白麵去了,至於豆醬豬油這些東西,他們這屋都有,先前他們說要在這屋裡做些宵夜,找羅用拿了一些。

說到炸醬麵,這主仆二人也都十分新奇,他們府上既有豆醬也有白麵,卻從未想過,原來用麵條和大醬竟然還可以做出這樣的吃食,真叫人越吃越香,百吃不膩。

羅用這邊,自打這對主仆來了,他就把在自己的房間騰出來給他二人住,自己則搬到灶房去住,橫豎那邊也有土炕,就是屋裡堆了不少柴禾,略顯擁擠。

他也不是沒想過讓家裡的女孩子住後院,騰出前院的屋子待客,隻是這樣一來,就怕二娘她們以後的活動範圍就被定格在後院,前院這邊出來得少了,漸漸也會變得閉塞起來。

這個時代對女性倒也不像後世那般嚴苛,隻終歸還是要求她們依順家中男性。

將來的事情,現在也未可知,羅用就希望她們能夠趁著年少未嫁的時候,多多與人接觸,多聽多看,多長見識。

二娘如今也是到了可以婚配的時候,先前有人跟羅用提起,都被羅用以喪期為由推掉了。

這時候已經有明確的法律規定,要求像他們這種父母皆亡的情況,子女要服喪二十七個月,喪期不能從吉,主要就是不能出仕,不能婚娶,不能生子。

這律法也是隋朝那時候才有的,距離現在也沒多少個年頭,中間還有一段動亂的時期,所以在推廣上也稱不上十分到位。

三年喪期對百姓來說著實也是太長了一些,像他們當地,一般也隻服三個月,聽說有些地方也有服半年的。也是沒人管,哪個當官的沒事管這個,除非是有些貪官想從老百姓身上刮油了,才會尋這樣的借口。

這時候羅用以喪期為由,大夥兒就紛紛猜測,他將來應該還是想要出仕當官的。

當官的那畢竟就有些不同,政治鬥爭多麼激烈啊,一個不小心就得翻船,好一點的被貶被罷,更慘的那很可能就要身陷囫圇,彆說自身安危,隻怕連家裡人也要跟著遭殃。在那種環境中,自然是不能留那小辮兒給彆人抓的,服喪一事,必定就要嚴格遵照禮數律法,該服多久服多久。

對於這件事,二娘也沒有意見,如今他們家裡沒有了大人,自己若是嫁人,家裡便隻剩下三郎能夠支撐,這裡裡外外的許多事情,他一個人如何能夠忙得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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