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羅用在朝堂之上分完辣椒的第二天,南北雜貨便推出一款秘製炒田螺。
這田螺炒得又香又辣,湯汁濃鬱,螺肉肥嫩,一份隻要三文錢,用他們鋪子裡專門定製的陶罐裝著。
那陶罐約莫巴掌大小,肚兒微圓,開口微敞,一個罐子能裝好些田螺,再在罐口蓋上油紙,用細繩係好,一罐一罐整整齊齊擺放在貨架上。
早晨的時候還是滿滿的一貨架,很少有人買。
因為先前沒人吃過,不知道它的滋味,再加上田螺在這個年代著實也不算什麼好物,精打細算過日子的人家,輕易便不舍得花錢買這個,覺得是浪費,生活富足的,大多又看不上田螺這個東西。
待到時間過了午後,有些人知曉了其中滋味,再跑到鋪子裡去買,卻是一罐也沒有了。
鋪子裡的人言是今日備下的田螺都已經炒完了,這時候再想去炒也沒有原料,讓他們明日再來。
第二天有些人一早便來了,果然順利買到,有些人來得稍晚些,便依舊沒買到。
“怎的昨日過來沒有,今日過來又沒有?”一些運氣不好,兩回都沒趕上的,這時候難免就要生出一些不滿。
“小店能力有限,每日八百份,已是極限,還請這位郎君明日趕早。”應對這種情況,羅用的弟子也都頗為謹慎,生怕一個不小心又給他們師父惹出什麼事端。
上回羅用與那恭王府叫板,便已鬨得滿城風雨,雖然他本人並沒有做錯什麼事,但總歸是沾惹上了是非,這回若是再出什麼事端,很多人對羅用的印象就會變得不好。
“你們竟已賣完了八百份?”那人一看,這才什麼點兒,就賣了八百份?
“八百二十餘份。”羅用那弟子如實道。
“罷,明日我便托豐樂坊這邊的友人與我買一份便是。”看來不住在這豐樂坊,是不太買得著這南北雜貨的秘製炒田螺了。
他料想得沒錯,第二日一早,南北雜貨剛開張不到半個時辰,當日的炒田螺便已賣空。
好在他那友人就住在這豐樂坊,遣了兩個家裡的仆從,天不亮便去排隊,最後果然就提著四份炒田螺回去了,多了卻也沒有,南北雜貨那邊搞限購,每人最多就給買兩份。
這炒田螺滋味很好,隻是吃起來有些折損形象,太接地氣,宴飲的時候不太合適,三兩個關係近的好友,聚在一處喝些小酒,再來一份這樣的炒田螺,那是再好不過。
也有乾脆關起門來自己吃的,好東西不分享,這樣的人通常都沒什麼朋友。
“嘶!辣辣辣!”這天晚上,在謝家院子裡,謝大郎便擺了一張小桌,獨自一人坐在院子裡吃酒吸田螺。
這謝大郎也是太學學子,近來那羅棺材板兒布置的作業那般多,回家以後還能像他這般清閒自在的,著實不多。
“阿耶,與我也吃一個。”他那閨女這時候剛被仆婦帶去洗了個熱水澡,出來見到自家老爹正在院子裡吃田螺,她便也要吃。
“這般辣,你怕是吃不了。”說歸說,謝大郎還是拈起一個田螺與她遞了過去。
“等一下又吃出一身汗。”她阿娘這時候就抱著弟弟坐在廊下。
“無礙,睡前我再與她洗一次。”仆婦這時候也從旁邊洗澡間裡頭出來。
“慣得她。”她娘言道。
“嘿嘿……”小姑娘咧嘴衝她阿娘這邊笑了笑,然後又繼續吃她的田螺,吸一口,抿抿嘴,嘗了嘗口裡的湯汁,複又對她阿耶道:“我吸不出。”
“吸不出?那你先倒過來,從後麵吸一口,然後就吸得出了。”老爹給她傳授了一把自己摸索出來的經驗。
小姑娘拿著一個田螺左吸右吸,死活吸不出來,吸得美味兒了,便拿手裡的田螺放到碟子李蘸了蘸,蘸些湯汁拿出來繼續吸,她阿娘這時候剛好低頭給她弟弟喂奶,沒見著這一幕,她阿耶倒是看到了,甚也沒說,笑眯眯看著。
“辣不辣?”過了一會兒,她阿耶問她。
“不辣。”小丫頭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