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樣(1 / 2)

隨著沈瑜之生辰的日子越來越臨近, 沈府上下也漸漸繁忙起來,不過因為不算整歲,所以也並未計劃舉辦什麼大的宴會,正好沈家大少爺也要回來了, 府中上下聚一聚, 添些喜慶也就罷了。

然而沒過幾天,又聽長公主同老夫人提起, 這次不光是沈璟之要回來, 順帶還把他二叔一起帶回來了。

事實上,沈老夫人膝下隻有沈淵一個兒子,這也是為什麼當年沈家遷京的時候隻有沈淵一脈遷了過來, 那所謂的二老爺,不過是庶出, 後頭還有三老爺、四老爺, 唯獨這位因著生母往日是沈老夫人身邊的婢女, 所以才多了些許麵子情。

聽說這二老爺名諱中的“明”字, 還是老夫人當年取的。

至於說為什麼會突然跟著沈璟之來京城, 長公主沒有明說, 白楚按想著總不會是打著給侄兒過生辰的名號來的, 聽長公主的意思還不止他一人, 好似的拖家帶口, 連著自己的妻妾兒女都跟來了。

要說沒事發生,誰也不信。

沈老夫人倒是挺高興的,年紀大了, 就喜歡子孫們熱熱鬨鬨地陪在身邊,聽說沈明帶了兩個兒子三個女兒來,就給幾個孩子安排起了住處,長公主倒是沒說什麼,即使這處府邸實際上是屬於她的,但內宅之事她向來敬老夫人三分,既然老夫人開心,她也就配合的捧場,不光住處,連伺候的人都一一安排下去,衣食住行都有考慮,再周到不過了。

白楚在旁不由感歎,以公主之尊,還能為婆母這樣傷神費心,也怪不得哪怕是異母弟弟坐在皇位上,端敏長公主依舊能遊刃有餘,絲毫不減當年先帝還在時的風光。

也幸好長公主沒有讓她分擔的意思,不知是念著白楚華庶出的身份不太信任,還是打量著三房與長房的區彆,白楚是樂得清淨。

這份自得落在長公主眼中便是乖順,對白楚的印象又好上了不少,若不是有長輩遺命在前,沈瑜之也不會這麼快成婚,偏偏長子媳婦又早逝,長公主也是推脫不得才接了內宅中饋。

也不是不想讓白楚適當接觸些管家理事的權力,可就怕把人心養大了,這一大家子,最不能的就是爭權奪利,端敏長公主自小在皇宮中看得太多,對此尤為忌諱。

欣慰之餘,白楚這兒收到了不少長公主賞賜下來的錦緞布匹,倒引起了她給自己設計衣裳的興致。

於是之後幾天她就窩在梧桐院中興衝衝地折騰起了畫紙,沈瑜之閒來無事,也就陪著她鬨。

他雖然對女子衣裙的樣式不甚了解,但畫藝比白楚不知道厲害多少,到最後就成了她說,他聽著畫出來。

幾天下來,梧桐院的書房中擺滿了姿態儘妍、穿著各異的妙曼女子。

這個時代的圖樣都隻是單純畫出上衣或者下裙,白楚卻要求他給畫出一個大致的人形架子,能看出穿著衣服呈現的效果就行了。偏沈瑜之是個完美主義的,不光自己加了動作,還添了發髻、臉型和眼耳鼻口舌,他哪記得這麼多的美麗麵孔,就全比照著白楚來,反正她要讓人憑圖樣做出來的衣裳都是穿在她自己身上。

最後還是她占了便宜,平白得了幾十副肖像畫,靜坐、倚窗、對月而立、拈花微笑等等各種狀態的都有,都能出一本畫集了。

白楚讓雙喜小心地晾乾墨水都收起來,態度難得熱情了些,等他在溫水中洗淨雙手,主動遞上了擦乾的帕子:“真是多謝三哥相助了,手酸了麼?”

沈瑜之對上她笑靨下的溫言軟語,一時還有些受寵若驚,笑道:“無事的,當年我才練字的時候,拿筆過三個時辰都有的,你不用擔心。”

聽他這麼一說,白楚也就把注意力轉移到攤滿了整張書案的畫上,隨手拿起身邊的一張,薄薄的紙張素白潔淨,極細的墨色線條流暢的勾勒出了人影,娉婷而曼妙。

黛眉開嬌橫遠岫,綠鬢淳濃染春煙。不算墨,大概隻用了三四種顏色,卻在暈染化墨間蘊含了千種情致萬種美態,筆尖輾轉處仿佛活過來了一般,斂眸含笑,一低頭,那種溫柔和清秀便撲麵而來,絲絲縷縷,將心窩懸得緊緊的。

她幽幽歎出一口氣:“唉……”

沈瑜之奇怪地看過去:“怎麼了?是哪裡畫的不好?”他湊過頭去看,還沒能看出什麼來,就聽她在旁邊歎道:“你把我化得太好看了。”

白楚輕攏著眉,很是煩惱:“這麼好看的姑娘當然是穿什麼都好看啊,可是我又沒你畫得那麼美,要是真把衣裳做出來了,我穿著不如她好看可怎麼辦?”

沈瑜之一愣,“噗”一聲笑出來:“我畫的就是你啊,你說她好看,就隻能說明你就是這麼好看,哪有那麼多千奇百怪的想法?”他雖然沒畫過什麼人物畫,但還是頭回聽說有女子因為畫師把她畫得太美而煩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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