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1 / 2)

“好, ”皇帝淡笑著道, “楚華所求, 舅舅怎麼能不應呢?”語氣中透著幾分調侃的意味。

說話間, 他已然信步往前, 打算從白楚身邊繞過去。

眼見著他越走越近, 目光卻始終落在白楚的身上, 一股說不清的激憤衝動溢上腦門,宋妙儀忍不住伸手拉住了白楚:“等等!”

白楚還未如何,皇帝凝眉看過來, 已然失去了耐心, 淡淡地對著身邊的侍從道:“什麼人都能在這兒大呼小叫了?”

身材精壯的侍從恭敬低頭應道:“奴才知錯。”

之後白楚再走, 就沒人敢攔著她了。

“您認識她?”白楚好奇地問。

皇帝笑睨著看了她一眼,“不認識。”

言儘於此,白楚點點頭, 也不再多問。

“不過今兒您來普濟寺做什麼?”白楚玩笑似地說,“莫非是來看看這些前來拜佛的秀女裡有沒有您中意的?”

皇帝輕哼了一聲:“沒大沒小。”意有所指。

白楚撇了撇嘴:“我是幫您呢, 才隨口說了句舅舅,您可不是我舅舅。”

“怎麼?還嫌棄朕不成?”皇帝停下腳步,轉身似笑非笑地看她。

“我是很討人喜歡沒錯。”白楚眨了眨眼, 彎唇笑道, “隻是不瞞您說, 我自幼失去了親娘,父親又不管不顧,對長輩的身份實在沒有多少感情, 您要真想讓我把您當舅舅,還不如安心當我的陛下呢,至少我對您還有崇敬和仰慕啊。”

論起身世來,皇帝跟她差不多,也是幼年失母,生父無視,唯一好點的就是嫡母自己沒兒子,所以對這些庶出的皇子們不至於費心算計。

安坐皇位十幾年,皇帝自覺心硬如鐵,但見著眼前的女子言笑晏晏地說起自幼尷尬的處境,不見一點怨怪或者哀愁之色,倒讓他有些驚奇,以及惺惺相惜的親近。

這個年紀的孩子,難得能這麼想得開的。

他還年少輕狂的時候,羨慕於太子和二皇兄受先帝寵愛,也做過不少希望能博取先帝注意力的衝動傻事。

往事如煙,現在回想起來已經能一笑而過了。

“崇敬和仰慕?”皇帝揚聲笑道,“你這丫頭,拍馬屁的功力還得練練。”

白楚不在意他的打趣,順坡而上,“那隻能委屈您來做我的陪練啦。”

皇帝忍俊不禁,瞧著她伶俐狡黠、不見畏懼的笑靨,心頭也不自覺暢快了不少,原先不打算提及的事兒,等她再次開口問為什麼來的時候,也就順口說了:“今天是故人祭日,便來上一柱香。”

白楚奇怪道:“皇宮中沒有設佛堂麼?”

皇帝垂眸看她,輕聲道:“就如同你一樣,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留在宮裡的。”

點到為止,白楚知道不好再深究下去,提及故人,皇帝臉上的笑容稍稍收斂了一些,氣氛都有些凝固了,她有意調節情緒,便說:“像我這樣的人自然是鳳毛麟角,恭喜陛下,從方才那位宋姑娘身上可知,至少有□□成的姑娘都是願意一朝被選君王側的。”

皇帝微微一笑,深眸定定地落在她的麵容上:“你不願,是因為皇宮,還是因為朕?”

“當然是因為您啦。”白楚彎眸淺笑,顧盼流轉間的明媚光芒,比落在她身上的陽光更甚,“就是因為對您沒有企圖,我才能這樣輕鬆地和您相處啊。”

她略顯苦惱地歎了口氣:“要是我現在是秀女的話,見著您肯定要躲得遠遠的。”

一閃而過的憋悶轉瞬便消散在心口,皇帝狐疑地問她:“這是為什麼?”

他細細一想,她說的也沒錯,正是因為她已經嫁人了,所以不像宮中後妃或者參選秀女們對他態度殷切而充滿向往,但她後頭的話他就想不通了。

“您想想,前來拜佛祝禱的少女們為了內心虔誠,齋戒沐浴不至於,但肯定不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是不是?尤其在佛前呆久了,身上儘是佛香和燒經的煙火氣,讓您見著豈不是什麼興趣什麼心動都沒有了?”

皇帝一愣,隨即大笑道:“哈哈哈,你說的是。”想到宮中還有素來以潛心念佛還表現自己清新脫俗、不慕名利的嬪妃,更覺得有趣,“真該把你的話往後宮裡傳傳。”

“彆,”白楚佯作驚慌,搖頭否決,“您的家務事我可摻和不起。”

皇帝笑著調侃:“你都把朕說成貪花慕色之輩了,還有你不敢做的事麼?”

白楚明眸彎彎,笑盈盈地說:“這本就是人之常情,連我都喜歡長得好看的男孩子啊。”

“哦?”皇帝唇角微揚,“所以你才看上了瑜之?”

白楚黛眉微蹙,有模有樣地歎了口氣:“我也是沒得選嘛。”

皇帝想起她剛說起的身世,倒明白了一兩分,失笑道:“朕從未見過像你這樣口無遮攔又古靈精怪的性子。”

兩人走了一會兒,在佛寺後邊的山頂上,驟然響起了六道清曠的鐘聲,悠揚空靈,傳入耳中久久不散。

白楚緩緩停住腳步,抬眸望向遠處籠罩在薄霧中的山頂,雲煙飄渺,仿若天上之音。

皇帝跟著她頓足,垂眸看去,見她神色沉靜,柔波凝漾的明眸在和煦的暖陽下熠熠生輝,從側麵看過去,仿佛能折射出五彩淨透的光,將精致姣好的麵容勾勒得驚豔難言。

“你在看什麼?”他的聲音不禁放柔放輕,生怕驚擾了眼前這幕景。

“我隻是覺得,”白楚笑了笑,“心淨神怡,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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