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楚對著皇後溫和中隱隱帶著一絲威脅的目光, 頗為無辜地眨了眨眼:“啊,那或許是臣婦記錯了吧。”
她輕描淡寫的一句話, 卻令在場眾人都沉默了一瞬, 皆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就連白音華都忍不住懷疑地看了她一眼,心下不由暗生戒備:白楚華這樣簡單的放過這一茬,莫不是還有後招再等著自己?
徐嫮不悅地出聲:“明明是沈夫人自己先提出來的話,這會兒又說是不記得了, 莫不是在皇後娘娘跟前,隨意胡言亂語不成?”
“這……臣婦怎麼敢呢?”白楚麵容上流露出驚恐害怕的情緒,“臣婦隻是有些印象, 但那都是過去的事兒了, 姐姐說沒有見過這玉佩,那便是沒有吧。”
在徐嫮發怒地前一刻, 白楚率先起身請罪:“是臣婦衝動妄言,世人皆道皇後娘娘最是寬容和善不過,還請饒恕臣婦這一回。”
“日後臣婦定然謹言慎行,再不敢犯。”
迎麵一定高帽帶下來,皇後麵色平淡,隻是眼中的光彩暗沉了下來,落在白楚身上的目光晦澀了許多。
她還道是個上不得台麵的庶出女,原來這裝模作樣的本事倒是修煉得精,連她的眼睛都差點被蒙蔽過去。
“沈夫人和白側妃還真是姐妹情深。”皇後這句話乍聽起來像是感慨,細究起來卻帶著一股說不出來的諷刺。
白楚低頭淺笑,唇角彎起的弧度顯出一抹靦腆的笑意:“承蒙皇後娘娘誇獎。”
眼見著皇後是要放棄追究下去, 徐嫮不樂意了,軟語撒嬌著喚了一聲:“皇後娘娘……”
她傻了才相信白楚華的話,若是她沒見過那玉佩,怎麼能將上頭的紋路和圖樣描繪得這樣栩栩如生?
安王居然對白音華如此情深,徐嫮更加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出去她不可。
“皇後娘娘,到底是涉及皇家名譽的大事,總是要查得明白才好,若不然這樣吧,側妃身上的冤情尚且不知真假,外頭的那些所謂人證來路不明,就怕受人指使冤枉了側妃。”
她話說到這兒,白音華收回始終停駐在白楚身上的視線,驚疑不定地看向徐嫮。
什麼意思?徐嫮是要把她招來的那些證人都給廢了麼?
她怎麼反而還幫起自己了?
徐嫮卻沒理會她,徑自朝著皇後說著,“依臣婦看,側妃所為,到底有沒有行背叛王爺、抹黑皇室名譽之舉,她跟前的貼身婢女,定然是最清楚的。”
白音華恍然過後,便是洶湧而起的怒意,好啊,徐嫮原來是打量著除不掉她,也要除掉她左膀右臂的主意!
簡直欺人太甚!
皇後有些猶豫,她本來就不願意擔上為了侄女對付小輩的名聲,怎麼肯大張旗鼓去審問白音華身邊的婢女?
可要是扔給徐嫮,那就更不像話,讓旁人知道了,就是最後真查出什麼,指不定也得非議她是故意陷害、屈打成招之類的。
徐嫮看出她的顧慮,也不介意,微微笑道:“隻是這事,皇後娘娘與我倒不好插手,要不就要給沈夫人處理吧?你們到底是兄妹,沈夫人想來對白側妃十分了解,若是讓她去審問側妃身邊的丫鬟,定不會讓皇後娘娘失望的。”語罷,她側頭,對著白楚露出了溫柔中帶著冰冷以為的笑容,“沈夫人覺得如何?”
白楚垂著眼眸,從麵上看去,還是原來那柔弱可憐的慕言,但說出來的話就沒那麼無害了。
“安王妃確實聰慧多智,臣婦欽佩不已。隻不過,臣婦向來膽小,連跟人大聲說句話都不敢,要是去參與審問,旁的不擔心,就怕給皇後娘娘帶來麻煩。”
她不輕不重地說完著,“況且此事說到底還是安王府上的家事,要是臣婦不慎傳揚了出去……就怕安王回頭找臣婦算賬呀。”
徐嫮聽她提及安王,語氣越發的冷:“你是白側妃的妹妹,安王這樣鐘愛側妃,對沈夫人你也定然愛屋及烏,哪舍得傷你?”
“那臣婦就更不敢了,”白楚抬眸對上她的目光,微微笑道,“都說愛屋及烏,說不定側妃身邊的婢女也得了安王愛屋及烏的,臣婦可不敢審。”
!
徐嫮一噎,明知道她是詭計狡辯,可還是忍不住順著白楚的思路想下去,眼神逐漸染上了幾分懷疑,定定地掃向了白音華身後的綠窈。
眼見著徐嫮因為白楚的幾句話,不僅信了,還真的起了懷疑之心,皇後在旁邊更是失望不滿,看看人家白音華,說的是她倚重的婢女,聽見白楚華的挑破之言,連眉頭都沒跳動一下。
“行了。”皇後對著個侄女沒了耐心,眉眼浮現出些許疲色,直接一甩手,“來人,將白側妃身邊的婢女拖下去好好審問,本宮一定要還白側妃一個清白。”
好嘛,這句話跟前頭白音華的懇求給對上了,明擺著就是說來堵她的口的。
白音華舍不得綠窈,她身邊統共才幾個能用的人?不能再少了。
“皇後娘娘開恩,這婢女是同切身一起長大的,情分不同尋常,音華自知娘娘您是一片好意,可綠窈正是要到嫁人的年紀,妾身剛剛為她挑好了夫婿,馬上就要過門了,事關女子一生的幸福,求皇後娘娘繞過綠窈,有何刑罰,音華願意代她承受。”
白音華聲淚俱下,言辭肯切的一番話,將綠窈感動得不行,忙挪身上前,哭嚷著道:“側妃大恩,奴婢何德何能啊!”
然後主仆倆抱頭痛哭。
現在騎虎難下的成了皇後,她自認是最賢德良善的主子,當著坤寧宮一眾奴才的麵,將蒙受主子恩典,即將熬出頭後迎來人生新機遇的無辜婢女給拖下去?
審問白音華就更不可能了,她是親王側妃,就算是皇後,也沒有說無憑無據、任打任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