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彆(1 / 2)

聖上特意派了身邊的常忠公公去坤寧宮, 將被皇後傳召進宮的沈家三少夫人給叫了過去。

這消息沒過一刻鐘就傳遍了後宮,坤寧宮的徐皇後自然是第一個知道的,她聽著底下跪著的宮婢戰戰兢兢地稟報, 驚愕過後,便是止不住的恐慌蔓延而出。

“覃嬤嬤, ”皇後當即沉了臉, 隨意賞了那宮婢十大板以作懲戒, 就讓人把宮門闔上,轉頭看向侍奉在她身邊的嬤嬤, “外頭傳了什麼話?”

覃嬤嬤是從小侍奉皇後的奶嬤嬤,她自幼孤苦無依,被人賣到徐家來,後來嫁了人生了孩子,一大家子也都是在徐府上做工,因而對皇後是真心服侍, 對徐家也是忠心無二。

“皇後娘娘您先彆急, ”她柔聲笑著端上了一杯熱茶, “聖上不過臨時起意找個人見見罷了,哪就有那麼多的文章可做了?”

徐皇後輕抿了口茶, 淡淡的茶香清逸香冽,緩緩在唇齒間蔓延開來,多少將那猛然湧起的心慌壓製了一些,她悵然地歎了口氣:“本宮陪在陛下身邊二十多年,卻到底, 還是看不明白陛下的心思。”

到她這個年紀,倒也不像年輕的時候那麼執著於男女情愛了,聖上是明君,心頭裝著天下乾坤和黎民百姓。皇後以往也求過,求不得,她還有兒子,總不能先把自己給逼瘋了。

徐皇後這樣幫徐嫮,從某種程度上,也是希望她不會像自己過去那樣,陷在求而不得的囹圄之中。

覃嬤嬤最知道皇後多年來的難處,越發心疼:“娘娘,您身子不好,不能勞神啊。”

“您放心,沈三少夫人那兒,自有老奴看著,一旦有消息傳來,老奴定然第一時間告知您。”

徐皇後年前才生了一場重病,如今雖說恢複了,卻也是外強內虛,底下尚有四妃虎視眈眈,她在外不能示弱罷了。

“好,”皇後臉色淡淡地點了點頭,抬手輕輕摁壓在隱隱作痛的額際,輕聲道,“聖上傳她過去大約就是為了安王。”

“都怪阿嬌行事魯莽,當著陛下麵,也不知道收著話。”

就算徐嫮太怎麼隱晦,那透露出來的一兩分,已經足夠皇帝起疑了。

覃嬤嬤笑道:“大小姐也是太過在意安王了,她年紀小,又是寵慣了的,若不是娘娘您,怕到如今還不能如願呢。”

徐皇後總覺著徐嫮像她年輕未入宮的時候,所以見著她便忍不住生出幾分縱容,輕笑著感歎:“這孩子是真的被寵壞了。”

“罷了,她和安王的糾葛,本宮也管不了了。”徐皇後疲憊地閉了閉眼,“隻要不影響到徐家,就由著她去鬨吧。”

徐家是真疼愛徐嫮,將她嫁去安王也沒想著從中得到什麼好處,相反,他們還巴不得安王受聖上冷落打壓,這樣既不會因為他的身份而給徐家帶來隱患,又能將安王掌控在手中,確保他對徐嫮一心一意。

所以哪怕猜到聖上將白楚喚去是因為那塊玉佩的事兒,徐皇後也不著急,這樣也好,索性不是在她麵前暴露的,隻要聖上不提,她也就當做不知情,省得被牽連進那一灘渾水中。

而在太極殿中,卻是同皇後預料中完全不一樣的情景。

皇帝與白楚相對而坐,兩人中間的桌幾上擺滿了她愛吃的糕點小盤,白楚也不客氣,徑直拿了塊紅棗蓮蓉團子就塞進了口中。

“陛下,您今兒怎麼這樣高調了?莫不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計劃?”

皇帝沉默了一瞬,平靜無瀾的黑眸中緩緩流淌著令人瞧不懂的深意:“或許吧。”他笑了笑,意外地顯露出幾分肆意坦誠,“不過朕想見你也是真的。”

白楚一怔,莞爾笑道:“您有什麼要我幫忙的直說就是,我難道還能拒絕麼?”

皇帝深眸定定地落在她身上,“是麼?朕說什麼你都會答應?”

白楚理所當然地點點頭。

多新鮮啊,您是皇帝,說什麼她都拒絕不了啊。

皇帝麵上緩緩揚起一抹溫和的笑意,在手上漫不經心盤著的佛珠被他隨意放在了桌上,發出輕微的脆響:“你現在就陪朕去暢心樓走一走吧。”

這地方聽著有些耳熟。

白楚疑惑道:“這都要入秋了,暢心樓中的奇花異草還有什麼看頭?”

皇帝大約也不適應有人這樣明著拒絕他,好笑道:“就算不能賞景,還不能隻陪著朕走走了?”

見他眼眸稍稍眯起來,白楚當機立斷,識趣地換上開懷的笑容:“您早說呀,如果是陪著您的,暢心樓、太極殿,也沒什麼不同。”

皇帝意味不明地輕哼了一聲,率先起身向外走去,白楚匆忙接過旁邊侍立的宮女遞過來的濕帕子擦了擦手,而後便快步跟了上去。

走至太極殿門口,皇帝揮退了攆轎,非要跟她一路走過去,白楚黛眉微蹙,有些不情願。

皇帝發覺了便笑她:“看你懶的,就讓你走一段路,都敢給朕臉色瞧了。”

白楚不服氣:“早些我進宮的時候,可是一路從宮門口走到坤寧宮的,這會兒腿還酸著呢。”

“而且,我也是擔心若是半道走不動了,平白給您添麻煩,還影響了您的心情,那多不好。”

她語氣又柔又軟,說是抱怨,但落在皇帝耳中,卻油然生出幾分憐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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