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定(1 / 2)

安王一路從台階上走下來,步履輕而緩,先是走到他衛軍身旁,突然從其中一名侍衛腰側抽出長刀,“咻”的一聲,頃刻間便能激起人心底最深的寒意。

他神情桀驁,抬手將手上的刀抵在四皇子肩勁要害處,抬眸笑著看向皇帝:“皇叔,不知這回,您還能不能護住您的兒子。”

驚恐的抽氣聲接連響起,而身為人質的四皇子卻絲毫不顯懼色,俊麵冷然,直直向著安王看過去:“看吧,任你偽裝得多好,到底不過是亂臣賊子,明明是自己的野心猖獗,卻還要借你父親的名義,我那皇伯父若是地下有知,怕是也恨不得親手殺了你這不孝不忠的兒子!”

安王眼眸一眯,心底已然起了殺意,冷笑一聲:“是麼?那正好,我便送你下去見見他,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如你所說!”

電光石火間,就在安王揚起手來的一瞬間,突然從他身後飛過來幾碟圓盤,淩冽的氣息帶著刺骨的冷意在他脖頸處激起了一片顫栗,安王下意識地往旁邊躲避,這是,四皇子使力將麵前的桌案掀翻,正撞在他的腿上。

安王收勢不及,手上力道一鬆,那把刀脫手而去,正穩穩地插進了紅木圓柱裡。

情勢飛快變換,眾人驚詫莫名,當一切落定時,才發現安王在手下及時攙扶下勉強站穩,四皇子身形未動,跟前的席案已經被利刃劈成了兩半,重重落在大殿一前一後,還砸傷了幾名躲避不及的宮人。

“好,好!”安王徹底發了怒,他本意是想留著幾名皇子,就像當初皇帝留下他一樣,當做彰顯仁慈的工具,反正他們大多也鬨不出什麼動靜來。

結果大意之下,就吃了一場暗虧。

“既然如此,四皇子就彆怪本王不念兄弟情分了。”他冷聲道,扭頭往身後的方向,黑眸凶氣畢露,“方才,是誰在背後暗害本王。”

他一連問了兩遍,總有膽小被嚇傻的,又或是有意借此投靠安王的,抬手就把人指認了出來:“是、是他!”

安王循聲看去,劍眉微挑:“這是誰家的?定遠將軍?”

他一眼便認出來是早前跟在四皇子身邊的小子,他眼神有些複雜起來:“你姓章?”

這就有點麻煩了。

定遠將軍章典常年駐守邊疆,雖說官職不高,地界也稱不上是要塞,但到底手下也有十幾萬的兵,又是在邊境,真的鬨起來也夠讓人頭疼的。

安王還指望留著他的家人為要挾,讓章典乖乖待在邊疆等著他的人前去接應呢,所以這會兒還真不能動章皓。

他凝眉,不悅地上下打量了他兩眼,忽而笑道:“罷了,這次就權當是教訓,若再有下回,本王便先要了你一隻手,再犯,便是一條腿,章家小子,你自己數數,你還有幾次能冒犯本王的機會。”

章皓固然不服,但也不是急躁冒進的性子,知道這時候不能同安王對上,否則連帶著章家上下都得受苦。

他默默垂下眼簾,棱角分明的麵容還沒褪去少年神采飛揚的朝氣,落在安王眼中,難免就覺得他過於稚嫩,輕飄飄一眼掃過去,隨手點了個侍衛讓他盯著,就也不再多理會他了。

“良辰難得。”

安王大笑著轉過身來,對他來說,四皇子也好,章皓也罷,都算不得對手,隻有那位居天子,將他壓製了二十年的帝王,才是他渴望擊敗的對手。

“今日是陛下的壽辰,本王身為晚輩,自然是要為您獻上一份壽禮的。”他一抬手,旁邊便有人哪來了一個明黃色的卷軸,一見便是聖旨。

“不勞您費神,”安王道,“上頭的詔文我已經寫好了,還請陛下指明玉璽何處,我這就讓人去取。”

要說安王心底還有什麼不能放心的,就是放在太極殿內的玉璽了。

他想儘辦法也不能拿到那象征天下權柄的玉璽,要不然,省得讓皇帝蓋章,直接動手把聖旨落實了,就能方便許多。

安王看著自己的人將聖旨遞到皇帝麵前,一邊舉著刀,漫不經心地從四位皇子麵前一一走過。

“陛下,我時間不多,若是晚一柱香,我便要了您一個兒子的命,您也可以數數,有多少時間能耽誤。”

安王緩聲道來,在威脅期間,他的眸光始終落在皇帝波瀾不驚的臉上,銳目微眯,盼著能從他臉上看出一絲驚慌或者焦灼來,可惜,什麼都沒有。

皇帝輕輕拍了拍旁邊龍椅扶手上的龍頭,語氣甚至稱得上溫和,“你的時間,怕是已經用完了。”

聞言,安王突然從脊背處飛快竄起一股子涼意,心頭始終縈繞的那點不安猛地膨脹開來,堆滿了整個胸腔,

“你什麼意思?”

皇帝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幽深平靜的眼眸中顯出幾分憐憫:“安王不覺得,外頭太過安靜了麼?”

安王猛地一怔,驚疑不定地朝身後看去,方才還規規矩矩跟在他身後,聽他下令的護衛們突然一分為二,在一方人還沒反應過來之時,另一半人倏然持刀上前,動作利落地將與自己同樣裝扮的人給拿下了。

“臣等幸不辱命。”

獨木難支,安王握著刀的手臂都帶著微微的顫抖,不是害怕,而是不敢置信下極力壓製的暴怒。

有毒在前,安王其實並不擔心今夜在宴會之上還會失手,所以他帶進來的衛軍中,有大半都是從徐家要來的人,為的,不過是怕徐家臨時反水,借此將對方徹底綁在自己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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