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1 / 2)

“所以穿刺樂園出生在了那裡。嗯”夏油傑說。他現在終於明白那次橫跨東京的大火災是怎麼回事了,同時對於始作俑者也再也無法厭惡…不,倒不如說那些人才是做壞事的那個,“他們這是活該。”

他這麼想,覺得同學也好父親也好司機也好全都死在那裡算是大快人心。隻是他仍然有一點無法理解——“為什麼在所有的複仇都完成而自己也昏睡三年之後,緒方梨枝仍然無法放下呢?”

她還是很緊張,很害怕討厭這個世界,如果不把所有的人都當成npc她就根本沒法和彆人正常交流,如果不把這個世界當成遊戲,她肯定連活著這個行為本身都會無比厭惡。

…不,或者說不能夠把這個認為是懦弱。任何一個同齡的女孩子,甚至是那個年紀的夏油傑自己遇到這種事情肯定都隻想自殺。然而緒方梨枝還是活著,並且很努力的在活下去,就算為了收集養料要讓周邊陷入噩夢,就算把周邊所有人貶低成毫無意義的數據,她也要傷害他們並且活下去。這麼想那家夥真的堅強到嚇人。

“你認為她複仇了嗎?”夜蛾正道突然問他。

“?”夏油傑無法理解這個問題的意義。任誰看她得到力量的第一件事就是讓司機同學他們全部完蛋,甚至不惜讓整個東京陷入火海,都是非常徹底的複仇。就算她本人沒有因為這個行為而感覺‘大快人心’,穿刺樂園出生在校門口本身的意義也是不容置疑的。就是要用血清算罪惡。

如果不是這樣,咒術界和政府也用不著那麼辛苦的收集數據,想確認緒方梨枝精神異常的起因了。那是一場複仇,這是大家的一致共識,甚至剛剛就是夜蛾正道本人引領他得到這個結論的。

原本夏油傑認為老師是想告訴他緒方梨枝有自己的苦衷,他也真的明白了這一點,覺得那些人死有餘辜,雖然還是對她目前的精神狀態有點…但也覺得她隻能這麼活下去並且做好以後要多這樣一個同學的準備了。

但是現在夜蛾正道自己的表情反而有點奇怪,他看上去好像不是希望夏油傑憐憫她。他說“嗯…這是一個我自己的見解。我從三年前起就在關注她的事情,之後也一直在持續思考和收集資料,所以有一些…和主流不太一樣的見解。”

夜蛾正道說,沉默了幾秒鐘,好像在整理自己的思緒,下麵這些話他肯定沒有和任何一個人說過,就算是最瘋狂的咒術師同僚,聽到那些話也會覺得他腦子真的不正常。

“先說結論吧。我認為那不是一場複仇,甚至緒方梨枝可能到現在都不知道校門口的事件。”

“?怎麼可能…”

夏油傑很想反駁,但是他也知道老師不可能在這種時候和他開玩笑,所以隻是皺著眉看著他,夜蛾正道等他冷靜一點,就接著說“我會一點一點說明的。我也是考慮了很久才得出這一結論…先說第一點好了,她的孩子叫做穿刺樂園,你知道嗎?”

“當然知道。”夏油傑說,兩人的對話一開始就建立在穿刺樂園的存在上,怎麼可能會連名字都不知道。

“很好。”他不知道為什麼老師要問這麼簡單,簡直像是明知故問的問題,但是夜蛾正道在這個時候表情反而更加嚴肅,他緩慢的,像是在仔細揀選詞句一樣問他“那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這個名字的?還記得是誰告訴你的嗎?或者是在哪個文件上麵看到的?”

夏油傑沉默了一下。

他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覺得有點不太對。

他的記憶力很好,十幾歲才從普通學校轉到咒術界,又是那種麻煩的術式。自己收集的所有咒靈的特性、咒術界數百萬字的‘基本常識’、上百種咒術的用法與上千種典籍,這些能在一年多的時間裡麵牢牢記在他的腦海裡麵。按理來說想起來這個名字的出處也不會是什麼難事。

但是他的確想不起來。

感覺好像是以前在哪個文件上麵看到過。又好像是有誰不經意的告訴過他。

是不是雖然當時沒什麼印象,但是在見到緒方梨枝本人之後,由於她超常的言行,所以過去和她相關的記憶自然而然的浮現在腦海?…這是夏油傑在好幾秒之後得到的結論。

但是不對。

他現在是一級咒術師,同班同學是家入硝子和五條悟。但是緒方梨枝相關的文件全部都被封閉起來,如果不是咒術界相關處理人員(有專門跟她相關的部門,並且一整個部門都像是病毒一樣完全與正常體係隔離起來,防止【汙染】)。那就隻有五條悟都認識的‘老頭子’大人物,或者特級咒術師才有資格查看那些資料。

普通的‘東京大火災’還好,後麵的醫院事件就完全是秘密了,證據就是後來咒術界寧願把附近居民全部搬遷也不要對緒方梨枝采取措施,而且方圓三公裡的大搬遷,在家入硝子提到之前生活在普通人世界,也有關注新聞的夏油傑竟然完全不知道。信息就是被封鎖的這麼好。

如果連醫院事件都不知道,在咒術師中更加秘密的咒術相關事情,她孕育的怪物的名字夏油傑是不可能知道的。

那就是某個人告訴他的?不是沒有可能。

不。

夏油傑搖搖頭。

他周邊有三個人都知道緒方梨枝,但這三個人絕對不可能告訴他——醫院事件到現在都還是硝子的心理陰影,她甚至連和‘那怪物’共處一室都不願意,不可能會對他主動提起緒方梨枝的事情的。

夜蛾正道也是,老師自己說他三年前開始就在追蹤緒方梨枝的消息,但是老師不是多嘴的人,職務問題,他也執行過很多秘密的任務,有很多情報就算爛在嘴裡也不會吐露出去。事實上他現在和夏油傑提到的事情他就從來沒有和任何一個人說過。所以不會是老師告訴他的。

那就剩下五條悟?聽起來很可能,首先作為五條家的神子,咒術界沒有任何情報是他不能知道的。而且悟…現在不論,以前他顯然完全不會對彆人的悲慘遭遇心生同情,也絕對不會有任何保護他人隱私權的概念。如果是他,應該可以毫不在意的把緒方梨枝的信息透露給他。

但是不會是悟。他雖然知道她的情報但是完全不在意,顯然沒把她放在眼裡,五條悟是在今天‘轉學生要來’的時候才突然想起那些資料並且告訴他們的。

如果不是‘彆人告訴他’,又不是‘自己從資料上麵看到’的話……

夏油傑看著夜蛾正道。

他的表情有點驚愕,但還是慢慢說出了結論。

“我是…自己知道的。”

在看到她召喚出的紅色荊棘的瞬間…不,是那更之前的,在教室裡看到她的身影的瞬間。

“我就知道了它(那怪物)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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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出這個結論之後夏油傑自己都被嚇到了,姑且不論聽到它的夜蛾正道怎麼想,反正夏油傑自己是一說完就皺起了眉,好像自己也在努力尋找線索反駁這一論調。

但是不行。沒法反駁。反駁不了。那不是簡單的‘有字體浮現’,他腦中也沒有一個電子音告訴他‘那玩意叫穿刺樂園哦’。這種知識的傳輸比緒方梨枝自己說的遊戲要高明多了,看到她的瞬間,隨著這個個體在他腦中留下印象,並且她的特質(美貌、虛弱、神經質)在他的心中喚醒了情感,有什麼東西巧妙的摻雜了進來。

那個瞬間還是很模糊的,像是朦朧的霧氣,關於穿刺樂園的知識,它的【真名】就這樣被夏油傑所知曉。但是當時他自己沒有意識到這樣一件事情,隻是覺得好像很久之前無意聽人提到過,等到後來真的需要這種知識的時候,比如真正看見紅色的荊棘樹林的時候,那記憶才會被喚醒。

夏油傑覺得不可思議。

他的大腦被彆人動了手腳,他首先覺得被冒犯了然後才是覺得恐怖。如果有這樣的本事那難怪緒方梨枝認為彆人是npc——如果她可以輕鬆操控彆人的記憶,那也能夠輕易操控彆人的情感。搞不好她真的能夠看到‘好感度’和‘聲望值’,隻要完成一些‘任務’,就可以輕易改變一個人的對她的情感。相當於改變一個人的人格。

“不…不對。”夏油傑說。

“這不是因為穿刺樂園本身。如果這種‘不存在的記憶’隻和它有關,那我應該會在見到它的時候才知道…也可能更早,東京火災那天就知道它的名字。”

“被災害波及的人自不必說,全世界的人隨著電視轉播也會知道這件事。那樣緒方梨枝也就根本不需要收集負麵情緒了,所有人都會害怕她的。”

“但是我是…我是看到她的時候才知道那個名字的。”

他現在知道為什麼夜蛾正道認為緒方梨枝可能根本不知道校門口發生的事情了,那次事件一直被認為是穿刺樂園在緒方梨枝的指示下麵實行的複仇,家入硝子的思想更加激進,她甚至覺得整個東京火災都是緒方梨枝的複仇。夏油傑是覺得硝子有點神經質了,但是就算是他也覺得那次複仇至少緒方梨枝不是不知情的。

但是現在他明白了…

“穿刺樂園一誕生就被認為有特級咒靈的實力。特級咒靈的智力不下於人類,可以正常的說話,甚至可以使用計謀…但是它從來沒有表現出理性。”

“它永遠隻是被緒方梨枝召喚出來。在清除了敵人之後就會自動消失。”

“這不正常,就算緒方梨枝是‘母親’,咒靈那邊也有九相圖的先例,孩子可能會遵從母親的命令甚至‘愛著’母親,但是絕對不會因為母親不需要就消失(死)。”特級咒靈誰都有自尊的。

夏油傑又沉默了一下。最後說“穿刺樂園就是她…或者至少是她的一部分對嗎?”

夜蛾正道點了點頭。

“她稱呼自己的能力為萬物母胎。而對於自己的孩子…她有一次稱呼它為異想體。”

“異想體,顧名思義,從妄想中誕生出來的怪物。”

緒方家的祖傳咒術是‘在死後變成怪物複活’,緒方梨枝已經死過好幾次了,現在還在用那具身體活動,但其中肯定不是原來的人類少女。

但是她自己好像沒有發現這一點。或者說她拒絕承認這一點。

緒方梨枝天賦絕倫,但她不承認自己有咒術。所以從她龐大的潛意識海洋中分出來了一點,化作怪物保護母親‘本體’。

“為什麼…?生下怪物不是更加惡心嗎?”夏油傑說,他是普通人,自己就很有代表性:他可以接受自己吞下咒靈球操控咒靈,但是當時他覺醒的術式如果是從肚子裡生出來怪物…那他絕對不會進入咒術界的。

“因為有咒術就代表她已經變成怪物了。”夜蛾正道說“但是孕育一直是女性的能力。”

他說到這裡就可以沉默了。通常十一歲的小女生不會想‘孕育’,但是想到家裡的攝像頭和學校同學發到□□的照片,緒方梨枝絕對很早就接受了‘性/教/育’,並且這種教育非常扭曲。

“她可以接觸的世界很小,除了學校就是家。老師沒有保護她也沒有理由保護她,那就隻能依靠血緣關係。”

緒方梨枝其實一直希望家人能夠保護自己,她殺死父親之後還因為愧疚感而自我封閉三年,估計是還對那個人渣抱有希望。

“父親不行母親不行。但是需要家人保護自己…那種時候她會怎麼想?”

“…想要快點生下小孩。”夏油傑說。

所以難怪最後她的咒術表示成了那種樣子——‘閉眼十秒就召喚出了怪物’,這十秒相當於十月懷胎,緒方梨枝想要小孩隻是為了保護自己,她印象中的母親形象肯定是那種柔弱的被男人養活的美麗女性,但是她同時是不想承擔分娩的疼痛和懷孕的不便的(看她的樣子就知道有點減肥過度,緒方梨枝絕對不會想頂著個大肚子過十個月了)

所以經過了象征性的十秒,她成功孕育出了孩子。

那十秒她完全斷絕對外界的一切感知,這也相當於讓表層意識下沉到深處的潛意識海洋中,有點在羊水中讓孩子成長起來的意思。

緒方梨枝為孩子提供了五千倍於自身的咒力供養,這種極度不平衡的分配方式應該也是她在那黑色羊水中決定的。

當時看到她被小石子打一下就直接躺了,所有人都很震驚,夏油傑自己也想這是什麼英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