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2 / 2)

她說“總之先過去看看好了。”

硝子其實有意識到那些人派自己出去的用意,那些人根本就不指望硝子的戰鬥力(能有什麼戰鬥力?),也不是希望她的治愈能力能夠派上用場,他們未必知道緒方梨枝的身體已經虛弱到了這種程度,但是就算知道了又能夠怎麼樣?被小石子擦過一下就會死亡的身體如果受傷怎麼可能挨的到治療。他們隻知道緒方梨枝是可以複活的,對於這樣子的人是根本不需要配備治療。倒是硝子自己出去就肯定會被盯上,她對這一點是有所理解的。

在緒方梨枝之前,老師也把她給叫了過去,詢問她的意思。夜蛾似乎是想說如果這一次硝子自己不願意的話,自己就不會讓她去。“之後總有搪塞的辦法。”

夜蛾這麼說,硝子那個時候表情很像發呆,心裡卻想了很多事情。

她最後跟夜蛾說“沒有問題的,我去。”其實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真的沒有任何的勉強。硝子是在理解了這一切的基礎上,還要去執行這個任務的,至於原因不用多說,當然是為了緒方梨枝。

首先有一點需要明確。硝子因為持有這個術式的原因,十幾歲就被招進了高專。上一次見到父記母好像已經是兩三年前的事情了,作為普通人的他們就連和硝子見麵都被限製,因為“誰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暗藏禍心,或者在這幾年間被其他咒術界的敵人所買通。”,甚至有可能“哪天一回去發現父母已經不是父母,而是披著父母皮的咒靈。”

那邊是這麼說的,她自己倒是未必信他們的話語,當時隻是覺得‘暗藏禍心…這群人的說話方式太土了吧?”但她還是有意識的減少了和父母見麵的次數,因為她覺得自己和他們終究是不一樣的。

她當時對於夏油傑所說的保護普通人的話是不相信的,現在她對於他能夠把這種想法堅持一年,覺得非常的不可思議。也覺得說不定這種想法能夠一直堅持到他死的時候。她說的不是堅持一輩子,而是堅持到他死的時候,因為她覺得這樣子的人不會活的特彆久——至少不可能不變質的活下去。

她自己對於普通人的想法則總是隔著一層,覺得自己沒有辦法跟他們感同身受。覺得兩者有差彆,但倒是沒覺得誰高誰低,隻是在不同的領域生活下去罷了——不過如果要選,她自己得過的好一點。

硝子從那之後就一直待在學校裡麵。夜蛾也對她多有照顧,不知道他是不是把咒術界對她的束縛當成他自己一個人的錯了。硝子蒙受了很多照顧,也會信任他,但是心裡麵實在是覺得這一種移情心理不可理解。倒不如像悟一樣——啊不對,那就是徹頭徹尾的人渣了。他根本不會去了解彆人的心情,難怪所有女生都討厭他。

她沒有出過幾次高專。硝子並不想死,她隻要一出去就會麵臨危險,死,或者說是比死更恐怖的事情,誰知道她落在那些敵人手裡麵會變成什麼樣…在保留了反轉術式的這一個前提下,她的一整個人對於他們來說都是不必要的。

她接受了這一點,所以一直待在學校裡,好像一眼就可以看到自己10年後20多年後的人生了…那個時候自己應該還是會留在學校裡麵,讓彆人從外界運來很多很多的書,之後就會變成電影遊戲之類更加新潮的東西吧。然後在下麵有一個自己的實驗室,可以去探索學術上麵的事情,也會不斷的救治傷者。

自己救治好了那些人,然後繼續看著他們上戰場,也有可能自己當時沒有救治成功,他們就在這裡死了。

不過無論如何,他們在這個學校裡麵進進出出,硝子卻儼然是這個學校裡麵的一種自動回複裝置一樣,待在這裡麵,

她覺得這樣子也不是不行。不過也有可能她內心也有反抗的想法,因為她從之前就一直在準備著醫師資格證。這一點其實是沒有必要的,她就算能夠看出來彆人受傷,知道在醫學上麵怎麼樣才是對患者最好的,但是就這麼一兩年,甚至幾十年的醫術都不可能比得上反轉術式的輕輕一施用。

她自己知道這一點,但是還是在翻著那些書,等待著今年明年或者後年的醫師考試。心願是能夠在自己高專畢業,也就是徹底成為咒術界的一部分之前考下這個證,作為自己還是普通人類的證明—記—如果是普通人的話,在這個年紀應該就會做這種事情。

她的心裡麵是有這種想法的,但是緒方梨枝那邊是完全不一樣的情況,梨枝比她更慘。

此處應該先明白一點,那就是硝子在很多人眼裡是被咒術界束縛了,她自己也清楚根源是被他們束縛住了人生。但是直接原因倒不是這個——直接原因是那些人甚至是在剛剛和她提的時候,她就明白了這一切,她對那些人說“好的,那麼就這麼做吧。”

她自己也明白待在高專是為了她好,咒術界的確爛透了,但他們也的確需要硝子好好的活下去。…隻是這一種為了她好的事情不應該那麼強製執行才對。

如果硝子當時說我不要,或者她反抗,那些人就會采取高壓態度。但是由於她在一開始就擺出了這種順從的姿態,所以對她的枷鎖反而減輕了。硝子自己清楚自己能力的重要性,她也知道如果按照軌跡一步一步往上走,大概在自己五六十歲的時候…還是六十歲吧,這樣子靠譜一點。自己就可以進入高層會議成為其中的一員了。

她在高層的眼中一向都是識時務的有能力的新丁。注意,這裡不是女性,他們看硝子大多是在看她的能力,彆說被當成女性對待了,她連被當成人類對待都不經常有。而且在咒術界做女性是不可能出頭的。硝子見過一些禦三家裡麵的女眷…那是她第一次在性彆層麵覺得恐怖。那些女人在其主人眼裡隻是美麗的飼養豬。

她的能力很特彆,之後他們在情況危急的時候,會需要將硝子作為己方的旗幟來穩定人心的。如果她之後能夠在咒術高專,教出這麼一兩個有反轉術式才能(再爛也可以,重點是得有)的學生,就可以推薦他們進入權利機構搶到一個位置,久而久之那麼自己這邊甚至還可以自成一個派係。

到時候自己也可以跟那些爛橘子一樣不負責任的去掌控彆人的人生——或者說也不行,他們其實單獨一個都沒有這麼大的權利,但是大家統合在一起,誰都覺得自己沒有責任,誰都在那裡胡亂發言,就會變成這麼一種迂腐古板的政治體。

不過那些都不要去想了,硝子不知道為什麼,就算自己現在覺得自己能夠一眼看穿10年20年後的人生,但是想象自己六七十歲了拄著拐杖在咒術界總部大樓裡麵行走的樣子,還是覺得一陣厭煩。

現在的問題是緒方梨枝這邊的事情,硝子的配合得到了回轉餘地,她自己其實還是可以出去的,隻要她能夠保證自己的安全性,拜托兩位男同學或者其他值得信任的術士帶她偶爾出去玩一次,誰都不會說些什麼。

但是緒方梨枝是不一樣的,根本就沒有人能夠擔負把她帶出去的責任。

她被丟到這裡就是類似於往海裡排放核/廢/料一樣的,難道還會允許你把核/廢/料給重新丟回日本本土嗎?

聽說悟也是想要帶她出去的,甚至正兒八經的申請都投遞上去過幾次了。原本這個大少爺不是這麼正經的性格,反正他平常隻是耍特權來一個簡短的命記令,那邊的人也會什麼都聽了。但是這一次很難得的,就算用五條家主的名義寫了信上去,那邊也隻是壓了下來。

他們倒未必敢直接拒絕,畢竟悟也代表著禦三家,而隻是把這一件事情當做是‘少年人的惡作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五條家內部似乎也默認了這一決策,沒有去維護他們家主的權威……估計是他們也完全不敢想象,如果緒方梨枝來到市區會是什麼樣的情況吧。

悟這次出差就是被調開的。他如果在這裡不會同意任務。不過如果他回來的話…呃估計要死很多人。硝子想,畢竟不死人在那群人眼裡他沒有權威嘛!

反正硝子一年還可以出去那麼幾次,但是緒方梨枝真的是一生都會待在高專裡麵,就像夜蛾所想的一樣,一生都和兩位數以下的人打交道。

她可能會看到那些同學和老師的死,然後逐漸的因此崩潰…緒方梨枝的力量來自於死亡,來自於實打實的戰鬥,可她現在在這個學校裡麵已經感覺到十分的滿足,也沒有準備出去的意思。如果問起緒方梨枝的話,她就會說“地圖還沒有開啟,現在隻有初始地點。”當時所有人都在笑,硝子卻從內心中感謝到了無限的悲涼。

她後來問“要滿足什麼樣的條件,那個地圖才會開啟呢?”梨枝說“不知道。”

她自己是不是也覺得外部的世界全部都是黑漆漆的未開啟的地圖,不知道那裡麵潛藏著什麼樣的怪物,什麼樣的危險,自己如果出去隻會被傷害,被嘲笑,所以難得有了一個庇護所(shelter)就覺得躲在這裡麵已經完全可以了呢?

如果真的繼續發展下去,緒方梨枝在學校裡麵的生活會磨平她所有的銳牙,她看著自己的同學、老師、甚至那個時候可能緒方梨枝也會有自己的學生,他們一個一個死去,但是她卻無能為力。硝子明白這一點,因為硝子一直到現在以來,都是這麼看著那些人一個一個去送死的。那個時候緒方梨枝如果再想憤怒就來不及了,她就隻能跟所有人一塊死了(無論如何,不還有穿刺樂園嗎?)

硝子想到這些,搖了搖頭,她此時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去執行這個任務。

這是緒方梨枝唯一一次出去的機會。

夜蛾那邊對任務應該另外有盤算,他不完全是無法抵抗上級的命令。高專在整個咒術界的地位也是蠻特殊的,尤其是現在有悟他們在這裡能夠作為資本之後,作為三人組的直屬老師,夜蛾那邊的權力就更大了。但他之所以允許了這個,除卻所有夏油傑之前考慮過的問題的話,還有一點,那就是希望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

這一次任務也包含著試探的意味,那些人在試探緒方梨枝能力的同時,也想要去試探她的性格:她對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想的呢?是積極的想要去奪取這個世界,還是非常的討厭?還是說能夠跟世界彼此並不排斥的生活在一起,就像水和魚一樣呢?

如果這一次的任務失敗了,並且不是以那一記種緒方梨枝進行了大/屠/殺,緒方梨枝把敵人連同半個城區一起毀滅,這一種失敗方式(真這樣就刺激了),而隻是簡單的她自己對敵人不感興趣,這種一開始著力點就完全變了的失敗。那邊也會明白,之後也不會再給緒方梨枝派遣任何的任務。

夜蛾在給緒方梨枝一個表達自己態度的機會。借用這次任務,她對人質的處理對歹徒的處理,和正常世界那邊的合作程度,都可以反應很多。

表達自己的態度,歸根結底需要的並不是言語而是行動。啊…不過也有可能隻是因為那些人根本沒有一個敢和緒方梨枝麵對麵對話,去聽取她的言語就是了。

硝子需要的也是【表達出態度】的這一項,但她跟夜蛾其實不太一樣,夜蛾是覺得緒方梨枝勝利也好失敗也好,但硝子隻希望緒方梨枝得到勝利。

因為這一次如果失敗,之後那邊對緒方梨枝的處置就真的是把她關在學校裡麵,她在那之後也不可能有機會出去了。她當然可以無視所有的一切,但是在反抗社會機製的時候,社會機製也會聯合起來抵製它。咒術界自己可能不敢通緝她(那是拿人命堆啊,而且可能都堆不死)。但一旦他們像政界那邊施壓,那邊是不可能為了一個小女孩去反對的。隻會給緒方梨枝加上什麼精神病人啊通緝犯啊之類的標簽,然後出動警力或者軍力。

這聽起來很奇怪。當初東京火災雙方是有合作過的。按照道理他們不會放任咒術界在這裡亂搞——你彆在核/彈/頭上點火啊?或者至少自己不會在被許諾一些蠅頭小利(就是在發布新政策的時候支持一下,因為咒術界也有議員席位的)之後就傻乎乎的往上衝——如果用咒術的方法都堆不死緒方梨枝。那正常方法想都彆想。

可是當時其實是咒術界在政界的棋子一部分有資格知道的大人物在善後。但後來因為處理不善首相已經下台了,他所代表的派係現在也是在/野/黨。權利交接的時候不知道那邊是怎麼想的。真的是一個字都沒提。可能就是希望那邊自己觸黴頭吧。而咒術界也覺得這樣子可以,符合他們保密與獨占的利益,所以也保持沉默了。

現在那邊可能知道咒術界有個秘密武器。但根本不清楚具體事情…不過如果真的到那一步,他們很快就會懂了。

日本雖然沒有軍隊,但是在東京火災中的確是出動了自/衛/隊戰鬥機的。也可能一開始不會到這種陣仗,但…硝子想,如果真的請求的話,為了給麵子也為了威懾咒術界,可能會有一個中隊的規模。

並且因為緒方梨枝在學校而咒術界不希望傷害到高專(裡麵的人死不死其實無所謂,主要是咒具塔裡麵的東西不能壞!),那就要放棄轟/炸/機和導/彈,應該是武裝人員坦/克的配置/

隻要有這個規模就行了,試著想象在陸地上麵有密密麻麻的人群站在麵前,還有黑色的炮口對準自己…按照梨枝的性格當場就會被嚇到,崩潰,閉眼——召喚穿刺樂園。

穿刺樂園免疫所有的物理攻擊,同時它自己的攻擊梨枝說叫“記侵蝕”,表現在外界是一種強有力的腐蝕咒力,反正不是防/彈/衣或者坦/克/裝/甲能擋得住的。再多的防護裡麵的人也是要死。

然後就會一發不可收拾了——咒術界為什麼當初敢撒這麼容易被揭穿的謊?就是因為謊言被揭穿了也沒用。那麼大規模的士兵死亡是壓不下去的,社會輿論暫且不提,而且能夠被這麼秘密召集過來的士兵其實很多都有背景,沾親帶故。而且他們自己也會感覺到威脅想要排除梨枝…之後就是一連串的連鎖反應吧。

如果要到了那個地步,她要不然就是把這個社會全部毀掉,要不就彆再想有安寧的日子了。

那個時候咒術界估計也很夠嗆。他們全是不事生產的蛀蟲,沒有正常世界的供應應該連生活都有問題。不過會做這種決策就是因為他們的統治機構有時候甚至比緒方梨枝都還容易歇斯底裡。

她任務失敗了,他們就判斷她其實無意為了大義(咒術界)做出貢獻,但又不懂怎麼殺掉她,就隻好把她關在學校裡麵算是‘法外開恩’,梨枝要不然就一輩子待在高專,但一出來他們就會判斷她“埋藏禍心”,就準備開始他們那非常陰險非常卑鄙的‘同歸於儘’計劃了…不過說到底。硝子嫌惡的想,那些人又在裡麵做了什麼啊?不就是拱火嗎?

更討厭的是以她對那邊的理解。這些事情八九不離十。……但這也是因為他們完全無法處理緒方梨枝吧,所以才會這麼神經質。某種意義上也算是她力量的證明了。

總之,硝子希望的是能夠取得這一次任務的成功,然後之後也可以逐漸的…以梨枝的能力為籌碼,以這個學校為支點,硝子自己作為溝通三者的杠杆。來一點一點向外麵翹取她(梨枝)可以擁有的自由和快樂。

作為女孩子的話她就會這麼想,她傾向於平衡自己與群體,在群體中得到快樂。但如果是夏油傑和五條悟他們兩個…大概會覺得有力量什麼都可以吧。

那群猩猩硝子想,還是真的隻是因為她總是想的太多,是個有點神經質的女生?

她總不至於有當政治家的才能吧?

這些硝子都無法明白,但是無論如何她要幫助她。她希望這一次也好,下一次也好,能夠和她一起在外麵的街道上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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