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駿過節都會提前請假回鄉下。
是以,中秋,照樣隻有方慶遙同阿笙父子兩人一起過節。
阿笙搬了桌椅,陪著爹爹坐在在院子裡賞月。
手裡頭拿著咬了幾l口的月餅,猶豫了好一會兒,將月餅暫時放在身前的碟子上,將晚上想要去東湖那邊逛逛的事,同爹爹說了。
當爹的驚訝地轉過頭腦袋,“你一個人去逛呐?還是約了誰?”
阿笙臉頰微紅。
虧得有夜色的遮掩,不至於被爹爹給發現。
阿笙手裡頭比劃著,“就,就我一個人。我聽說每年中秋,東湖那邊都可熱鬨。?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阿笙撒了謊。
他其實不是要去東湖。
不過一時間,除了要去東湖看熱鬨,他也想不出還能以什麼樣的借口出門,不惹爹爹起疑。
…
阿笙的話,勾起了方慶遙對往事的追憶:“也不僅僅是東湖。要說熱鬨,福橋那邊才熱鬨呢。有錢的富商、政要會攜著一家老小遊湖,船在水上穿行,遠遠地望過去,就像是一盞盞河燈在湖麵上似的,那叫一個漂亮。
我記得有一年中秋,我帶著你娘親,經過福橋。河麵上穿梭著各種遊船。人站在橋上,船上的笑聲都能飄到岸上來。那個時候,你還小,被你娘親抱在懷裡。
你娘親說,等你長大了,我們一家人也租一條船,遊……”
方慶遙倏地一停。
阿笙原本聽得入神,聽見爹爹像往常那樣一提到娘親,便止住了話頭,心裡頭說不出地難過。
方慶遙端起桌前的茶,喝了一口,吃了一口手中的月餅,“難得過節,想去東湖邊去吧。記得不要去人太多的地方。”
阿笙這會兒也不急著去遊湖了,他想聽爹爹多講點娘親的事情。
可他深知,除非爹爹自個兒說漏嘴,提到娘親,否則無論是誰問他娘親的事,爹爹都不會再多提一個字的。
…
阿笙隻好點了點腦袋,從竹椅上起身。
“彆是約了什麼姑娘吧?”
阿笙才邁出幾l步,聽見爹爹微帶著調侃的試探,無奈地轉過頭,“爹爹……”
誰會看上一個啞巴呢?
倘若他不是長慶樓的少東家,隻怕人家姑娘聽說他是一個啞巴,扭頭就走。
不知道怎麼的,阿笙想到了二爺。
那二爺呢?
二爺……喜歡他麼?
這個問題,阿笙沒敢深想下去。
至,至少二爺不討厭他。
如此,對他來說,也便夠了。
方慶遙認真地道:“你可是同鄭小姐看過親的了。人家那邊一直沒給咱們一個明確的答複,說明女方家還在考慮咱們。
你可不許在這個節骨眼招惹彆人家的姑娘,對你自己,對人家姑娘都不好。知曉了?”
阿笙抿起唇。
隻是看過親,又不是定親了。再一個……女方那邊遲遲沒有給出答複,說明並未瞧上他。
要他說,隻有爹爹在剃頭擔子一頭熱。
阿笙不願在今天這樣的日子裡同爹爹起什麼衝突,隻是比劃著,“我出去了。現在夜裡涼,您一個人不要在院子裡待太久。小心著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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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放心吧。等爹爹吃完手上這個月餅,再賞會兒月,我就把桌椅都給搬進去了。倒是你,一個人在外頭,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去太擠的地方,遠遠地看個熱鬨便成。
安全為上。”
阿笙認真地點了點頭。
…
走出家門,阿笙腳底生風。
簡直恨不得能像是話本裡的主人公那樣,禦劍飛行。
須臾間,便可抵達自己要去的地方。
可惜,他不會法術,他隻有兩雙腿。
隻能讓自己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好在,他要去的地方……也不是很遠。
十五的月亮,很亮。
月光照在青石板路上,就像是灑了一地的細碎銀子。
阿笙無心欣賞,步子邁得可急。
阿笙轉過一條巷子,往河邊走去。
中秋,青柳巷的家家戶戶要麼在家中一起過節,吃中秋宴,要麼,都去東湖、福橋那邊遊湖、看熱鬨去了。
青柳巷沿岸寂靜無聲,隻是間或間,傳來幾l聲狗吠聲。
阿笙沿著河邊,疾步走到種著垂柳的地方——
二爺畫上的地方!
快要走近,阿笙倏地放慢了腳步。
二,二爺會不會已經來了?
阿笙深呼吸,他慢慢地走近。
垂柳下,空無一人。
…
阿笙心裡頭不由地有些忐忑。
二爺既是改了原詞,在畫上題“人月柳梢頭”,應當是約他晚上見麵的意思?
倘若,倘若不是呢?
倘若二爺不過是一時興起,隨手作下那幅畫……
阿笙走到柳樹前,伸手折下一根柳條,在河邊的草地上坐了下來,抬頭望月。
月亮尚未走到柳梢後頭。
時間未到,他……他再等等。
夜裡有些涼,阿笙穿著長衫,還是覺得有些涼。
阿笙抱著手臂,瞧見天上的月亮稍微移動了一些。
慢慢地……月亮移到了柳梢後頭。
阿笙垂下眼瞼,臉色有些蒼白。
是他誤會了。
阿笙將方才折的那支柳枝,扔擲在了水中。
水中的月亮一下便就散了。
阿笙心裡頭很是有些難過。
他同二爺,是不是像極了這水中月?
本來月亮就應該高高地懸在天上的,豈是凡人能夠擁有的。
是他起了不該起的心思。
…
阿笙從草地上站起身,
因坐的時間有些長,起來時,腦袋有些暈眩。
阿笙
的身子輕晃了下,險些栽進河裡。
便是不栽到河裡,少不得摔進草叢裡,虧得一隻手臂及時地扶住了他。
“怎的離水麵這麼近?嚇我一跳。”
謝放瞧了眼兩人同河麵的距離,拉著阿笙往岸邊站了站。
方才若不適合他恰好趕到,阿笙怕是要失足落入水裡。
想到這裡,謝放便一陣後怕。
他又拉著阿笙,手環在阿笙腰間,往垂柳那邊走去。
阿笙怔怔地抬起頭。
他……他可是在發夢?
…
“實在抱歉,有些事情耽擱了,來晚了一些?是不是等久了?”
指尖碰到阿笙的手,發現他的手很冰,便將阿笙兩隻手給納入掌心。
一麵給阿笙輕嗬著氣,給他稍微暖手,一麵解釋道:“我算了算時間,晚上可能會遲到,便原想著讓福旺給你傳個話。
隻是想到今天這樣的日子,方叔定然也在家。若是福旺過去傳話,恰好被方叔知曉,你晚上若是出來,怕方叔會多想。隻好作罷。
緊趕慢趕,還是遲了,是不是?”
阿笙的手被二爺握在手裡,哪裡還能“回”得了話。
便是他這會兒雙手不是被二爺給納入掌心,隻怕也還是跟這會兒的反應差不多——
隻愣愣地瞧著二爺。
“怎麼了?一個勁地盯著我瞧?”
謝放輕點阿笙的鼻尖,眸光噙笑。
…
阿笙緊縮的心臟,仿佛在這一刻終於回複了正常的跳動。
不,不是夢?
包間二爺親他,還有約他在這兒見麵,都,都不是夢?
“晚上可飲了酒了?”
忽然聽見二爺問這一句,阿笙隻覺莫名,卻還是如實地搖了搖頭。
“沒有飲酒便好。”
阿笙不解地瞧著二爺。
耳邊傳來二爺的低笑聲:“我擔心你吃醉了,又在我肩上睡過去。若是從這兒將你背回去,怕是明日咱們雙雙都要上報紙。”
阿笙臉頰紅透。
…
當天晚上,阿笙便是夢裡,唇角都是上揚著的。
人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
這話用在阿笙身上可謂是再合適沒有的了!
中秋節阿笙的“出師酒”辦得熱鬨。
不過幾l日功夫,半城的人便都知道長慶樓的少東家學滿出師,如今已是獨立師父了!
阿笙先前因為棗泥山藥糕、菱粉糕、雲片糕等大受歡迎,不少客人都知道阿笙的名聲。
隻是大家還沒嘗過阿笙的大菜,不少人“慕名而來”,都想嘗一嘗阿笙的手藝究竟如何。
學自喬師傅,又自小受方掌櫃的廚藝的熏陶,想來是不會差。
興許青出於藍勝於藍呢!
阿笙果然也沒讓大家夥失望。
秋日,蟹肥。
阿笙早早便同師父還有爹爹商量過,他正式成為師傅的第一天,便要做這香辣蟹。
香辣蟹既是符城的名菜,又符合時令,隻要他不砸鍋,定然會大受歡迎。大受歡迎之外,定會叫不少客人能夠記住他。如此,一舉兩得。
果然,阿笙的香辣蟹一上桌,便身手客人的喜歡,可以說是一舉征服了長慶樓一眾新老顧客的胃。
“恭你啊,阿笙,我聽你爹爹說,今日這一桌的菜,都是你自己掌的勺。是不是?”
“是,是,今日您幾l位這一桌的菜啊,都是阿笙一個人完成的,幾l位爺嘗嘗看,味道如何。要是差點意思,我讓喬師傅給幾l位爺重新做一桌。”
方慶遙有心,在阿笙端菜上桌時,會同老主顧們提一嘴。
老主顧們也有心,紛紛恭喜阿笙。
“你這自小有方掌櫃的指導,這三年又跟在喬師傅身邊學廚,想要不好吃的都難啊。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
“是這個理,是這個理。”
“我方才嘗過了,這香辣蟹啊,味兒正,蟹肥!阿笙這廚藝啊,同喬師傅比,那是一點不差。”
“哪裡是一點不差,簡直是青春於藍呐!”
方慶遙聽了這話,自是樂開了花。
…
“少東家!您這算不算是順利出師了?!”
“算啊!這怎麼能不算?!”
“可不是,你們是沒發現,最近點名要嘗少東家廚藝的客人是越發多了麼?”
阿笙的臉頰被灶台的火熏得通紅,便是眼底也簇著灶台的火光。
能夠被大家喜歡,自是開心的事。
“少東家,前頭有客人點名要去一趟——”
大力進廚房,同少東家喊話道。
阿笙鍋手邊的香辣蟹還沒出鍋呢。
“少東家,您先過去吧。這裡我幫您看著。”
阿笙看了阿鬆一眼,又見師父他們都在,便點了點頭,手裡頭比劃著,“若是火候差不多了,便記得及時掀蓋,出鍋。”
阿鬆走到少東家的鍋前,“放心吧,少東家。交給我,保準沒問題。”!,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