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仲低頭,聲音有些沙啞,似乎在小聲的說話,不過更像是在自問自答。
他說:“傍晚時分,你們說今夜讓商陸拿著假鬼令去換商雲,讓我在家裡等候消息,是不是就料到了我會來偷鬼令!其實這話根本就是對著我說的吧!”
顧清菀挑眉,“還不算太笨,皇上故意當著你的麵說讓拿著假鬼令去換商雲,又故意把你留在府裡,給你這麼好的機會。你若不來,怎麼對的起我們如此的勞師動眾呢!”
顧清菀打量了他一眼,肯定道:“你是南如風的人!”
羅仲眸子裡閃過錯愕,不過也就一瞬間而已:“沒錯。我是南世子的人!”
話音落下,從清水河趕回來的商陸已經顧不得尊卑之禮,走到了梵墨的前麵,他麵目猙獰,一把扯住羅仲的衣領,怒道:“羅仲,我們商家什麼時候虧待你了,你就是這麼回報我們一家人的!”
羅仲在看到商陸的那一刻,身子僵了僵,頭低垂著,任由商陸扯著自己的領子。
顧清菀向後退了一步,與梵墨平齊。
這種事,還是交給他們自己解決來比較好。
怒極的商陸看著低頭不語的羅仲,怒氣更盛,他手上青筋暴起,揮手便像羅仲得臉上喝去。
羅仲被打的頭偏向一邊,他“呸”吐出嘴中的淤血,冷笑一聲道:“是,你們商家是沒虧待過我,可我辛辛苦苦一輩子,就配在你身邊做一條狗嗎!”
“所以你就做了南國的走狗!”商陸看他像就像看一個不認識的人。眼中慢慢的陌生與失望。
“沒錯,南國世子說隻要我拿得這塊鬼令,就升我去做縣令。再也不用每天跟在你後麵搖尾乞憐。”羅仲眼看他的事情敗露,再也沒有了後顧之憂,他惡恨恨的大喝道,仿佛要一次性說出他這些年的痛苦不堪。
商陸驚了驚,他想不到這師爺會有這樣的想法,他沉默半刻,才到:“雲兒在哪?”
羅仲不語。
商陸道:“我們之間的恩怨,你為何要拐到我女兒身上。雲兒何其無辜。有什麼事衝我來!”
“雲兒一直把你當成親叔叔一樣,從小見到你,都要你抱。你如何忍心……如何下的去手!”
羅仲似乎想到了小時候的商雲要自己報他的情形,小小的一隻,還不到他的腰間。他的表情出現一絲鬆動。
一直不語的梵墨卻向前走了一步,寒聲問道:“上次,皇後的事是不是也和你有關。”
“是!”羅仲或許知道自己這次逃不掉了,毫不猶豫道。
“很好。”梵墨漏出一絲嗜血的笑意。“楚風!”
“屬下在!”
“把羅仲給我帶下去,軍法處置!”
“屬下遵命!”楚風抱拳,點了兩個士兵架住羅仲,向外麵拖去。
羅仲並無任何反抗,隻是走到轉角處,回過頭來,對著商陸說了一句,“商雲,在我家的書房裡!”
商陸愣神,眼神有些複雜,他以為,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說的。
顧清菀唏噓了一陣,沒有再說話。
書房的門,突然打開,嚇了裡麵的人一跳。
在此之前商雲正看著一本畫冊看的出神。
“爹爹,娘你怎麼來了!”商雲低下頭去,有些不敢看商陸的臉。
商陸快速走了過去,圍著商雲左右看了一圈,慌張道:“雲兒,你沒事吧,有沒有地方受傷?”
劉氏則一把把商雲拉進懷裡,嚎啕大哭道:“我的女兒!擔心死為娘了!”
商雲:“???”
她慢慢的退出劉氏的懷抱,目光有些躲閃,卻還是乖乖的低頭。“爹爹,阿娘我錯了。”她不該向先生的茶杯裡放瀉藥。
商陸眼圈有些紅,一時沒反應過來商雲話中的意思。“不,雲兒,都是羅仲得錯。”
“羅叔叔?”商雲有些疑惑道。羅叔叔怕她被罰,特意把他帶到他家裡來,還讓小廝專門買的畫冊讓她看。不會爹爹知道了吧。
她連忙道:“爹爹,你不要怪羅叔叔,都是雲兒不好,雲兒再也不向先生茶杯裡放瀉藥了。”
商陸終於聽出了不對勁,“瀉藥?”他拉下臉來,厲聲道:“怎麼回事!”
商雲縮了縮身子,向劉氏懷裡躲了躲,小聲說:“女兒看著教書先生太過於嚴厲,便偷偷的向他的茶杯裡丟了點瀉藥進去。”她看了看商陸的臉色,接著道:“羅叔叔找到我說,你已經知道了,要我去咱們倆伺堂裡抄書,我一害怕,就跟著羅叔叔去了他家!”
“商雲!”商陸看著他的女兒,不知道現在是什麼心情,說是冤枉了羅仲,他卻又確實帶走了他女兒,若說他沒冤枉,可他又確實沒傷害雲兒。
他心中各種心情,百感交集,隻能胳膊高高的抬起。
商雲立刻拉住劉氏的胳膊,躲到劉氏的背後麵。
劉氏道:“若不是他哄騙雲兒,雲兒怎麼可能來這兒,說到底,他也沒按什麼好心。”
雲兒在背後偷偷露出個腦袋:“羅叔叔怎麼了?”
商陸似乎有些無力,高舉的胳膊慢慢的垂落下去,千言萬語堵在嘴邊,最後隻能化作一聲深深地歎息。
商雲出了羅仲得家門,回頭,身後有萬家燈火,獨留這羅家大院,漆黑一團,毫無光亮。
看著看著,她隻覺得心中有些空落落的,還未等商雲反應過來這種感覺,劉氏在前麵催促道:“雲兒,快些,皇後娘娘還在等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