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2 / 2)

江遂:“……”

懶得回答他這個問題,江遂扭回頭,繼續數雲。

祭祀開始以後,衛峋要在上麵念很長的禱文,先祭天,再祭人,彆的大臣都低著頭的時候,江遂抬起了頭。

他沉默的望著距離他很遠的衛峋,他站在祭壇前,而這個祭壇,裡麵供奉著衛家各位皇帝的牌位。

江遂看著衛峋跪下,對裡麵的牌位磕頭。

一下,一下,又一下。

他養大的皇帝,在給他最痛恨的老皇帝磕頭。

這個畫麵,就像是一根沒什麼重量的火柴,輕飄飄的落在江遂心上,以星星之火,點燃了他對衛氏的怨,對衛峋的寒。

這種行為,每次都是對衛峋和江遂的提醒,提醒著他們,衛峋是衛氏的人,這些牌位,才是他的親人。而江遂,他是臣子、是衛峋還不夠成熟時才需要的踏板,當衛峋長大了,他就該攥緊了手中的權力,至於曾經幫他保護這些權力的踏板,就沒必要繼續留著了。

所以,如果不當著江遂的麵,其他人對江遂的稱呼就不再是攝政王,而是用“那個外姓王”代替,他不姓衛,卻占了隻有衛氏子孫才能擁有的王位,這就是原罪。

江遂突然有點想笑,這大概就是老皇帝臨死前把他按到地上,也要讓他當攝政王的原因了,那時候他不明白,為何老皇帝一定要這麼做,現在,他有點懂了。

因為他太了解江遂,知道他和他爹一樣,都是善良心軟、賭不起的人,就是把他們逼得再急,他們也沒法拋棄一切,鋌而走險、改朝換代,隻會為了自己在乎的人們,一生如履薄冰的活著,軟肋太多,是他們最大的致命傷。可以說,在那個時候,江遂是老皇帝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於是,他拚命綁死了江遂,哪怕自己死了,也要保證江遂會永遠對他的兒子好,不僅他要吸江遂的血,他的兒子也要,如果江遂活的夠久,搞不好連他的孫子都要。

江遂明白,他不該把對老皇帝的怨恨施加到衛峋身上,過去他也沒這麼做過,可是……

歸根究底,還是那個夢,動搖了他的心。

那個夢讓他看到了自己重蹈覆轍的一幕,讓他看見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未來,他這輩子總共才活了二十三年。裡麵有十一年,整整十一年啊,都注入在衛峋身上了,相當於他一半的人生。而他前半的人生都是懵懂的,那時候他不懂什麼叫君臣、不懂什麼叫利用,衛峋是他懂了這些以後,還願意掏心掏肺對他好的人。

假如,江遂在心裡想,假如衛峋真的在懷疑他,還對他起了殺心,那他——

江遂拳頭緊握,他已經垂下了頭,他不想讓任何人看到自己此時的表情,前麵發生了什麼,他都不知道,他隻知道,自己還沒將接下來要做什麼想好,他身前就已經暗了下去。

清晨的陽光很刺眼,江遂又是站在大臣裡的第一個,之前陽光是落在他臉上的,現在陽光被擋住了,江遂不禁一愣,他抬起頭,卻看到之前還跪在祭壇前的年輕帝王,已經來到了自己麵前。

祭壇周圍,大臣們不敢說話,不過他們已經抬起了頭,驚異的看著這一幕。

衛峋定定的看著他,然後,伸出手,牽住了他的,“祭祀已經結束,太傅跟朕回去吧。”

江遂一頭霧水,他一直想著自己的事,根本不知道祭祀進行到哪了,就是真的結束了,也沒有他一個皇帝下來拉著攝政王跑路的啊!

衛峋才不管那些,他一轉過身,就看到江遂身單影薄、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他拳頭握的那麼緊,血管都已經看不到了。這樣的場合,衛峋雖然不喜歡,但他還能忍受,可要是江遂忍不了了,那他也會跟著一起撂挑子。

剛磕完頭,皇帝就拉著攝政王跑了,由於此事過於荒唐,底下的大臣一時之間都沒反應過來,國師站在祭壇旁邊,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他收回目光,斂眸開口。

“炎年炎月,祭祀大典禮儀需減半,剩餘時間,請諸位大人回到家中,靜心為國祈福,今日所求之事,上天會多加垂憐。”

國師出塵脫俗、仙氣飄飄,縱然年紀不大,但威望極高,聽到他的話,眾大臣恍悟,立刻轉身打道回府,至於祈求的是國事還是家事,那就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國師:辣雞,還要我幫你們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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