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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江遂不喜歡她,但她哭,不是因為這個,而是因為她覺得自己太丟人了。

喜歡一個人,卻給那個人帶來了無數的麻煩;信誓旦旦的說自己一定會嫁給那個人,可她連說真話、為自己爭取的勇氣都沒有;現在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氣,然而剛剛說了一句,她就說不下去了,好像有東西堵在嗓子裡,讓她怎麼都說不出最關鍵的下一句。

沒有比她更失敗的人了。

就在她即將自暴自棄的時候,她突然聽到,江遂清澈的聲音在自己頭頂響起。

“釀善,你是喜歡我嗎?”

出奇的,江遂的聲音十分平靜,怔了怔,釀善抬起頭,她眼中有水光,看起來楚楚可憐,抿著唇,釀善點了點頭。

之前衛峋跟江遂說長公主想撮合他和釀善,他沒提釀善是如何的想法,於是江遂自然而然的就以為,這是長公主自己的意思,釀善其實不知情。如今釀善冒冒失失的跑到他麵前,他才知道原來這裡還有一段隱情。

長公主並非認為他是良婿,隻是,她的女兒動心了,她不得不為她張羅。

釀善設想過很多種江遂的反應,受到驚嚇、呆若木雞,是她想過最多的情況,除此之外,還有喜不自禁、惱羞成怒等等,但她從沒想過,江遂會那麼淡定,仿佛他事先知道一樣。

不對,他不是事先知道,他隻是……對這件事不以為意而已。

這麼一想,釀善頓時哽咽出聲:“對不起。”

江遂莫名,“對不起什麼?”

釀善的眼淚啪啪往下掉,“我以前不是想對你這麼壞的,我……我以為你不會介意,對不起,是我太自私了,沒考慮到你的心情。”

江遂有些想笑,不過他還是忍住了,輕歎一聲,他說道:“看來,你已經知道我會給你什麼樣的答複了。”

釀善一邊抹眼淚、一邊胡亂點頭,她哭的很慘,要是有不知情的人經過,恐怕會認為攝政王在欺負一個幼女。

“我知道,你、你不用說出來,真的……彆、彆說出來。”

江遂看她把袖子都蹭濕了,既頭疼,又想笑,搖了搖頭,他還是沒有上前,仍然筆直的站在原地,絲毫沒有勸她的意思。

醞釀了片刻,江遂才語重心長的開口,“釀善啊。”

自從七歲以後,釀善就沒聽到攝政王用這樣溫柔又慈愛的聲音對自己說話,她好像被當成了小孩子,而她不討厭這種感覺。

加緊擦拭眼眶,擦乾以後,釀善聽話的抬起頭,等著江遂接下來的話。

“男女之間的喜歡,是一種很複雜的情感,我不喜歡你,不是因為你過去對我不好。”

釀善茫然的眨了眨眼,用濃重的鼻音說道:“那……你為什麼不喜歡我?”

江遂輕輕彎了彎眉眼,“誰說我不喜歡你,問題就一定出在你身上。”

“就不可能是我嗎?我不喜歡你,因為我眼光不好,因為我審美異樣,因為我活了那麼多年,還是沒學會怎麼欣賞一個又漂亮、又可愛、還純真的姑娘。”

釀善愣在原地,連哭都忘了,江遂看著她的傻樣,這回是真忍不住了,他笑起來,停頓一會兒,繼續說道:“你的人生還長,以後你還會碰到更多的人,他們有的會喜歡你,有的不會喜歡你,對於後者,不論他們對你說了什麼,你都要記得,這不一定是你的錯。”

“男女之間,更是如此,不要強求,也不要把責任都歸咎在自己身上。”

釀善仰頭望著江遂,實際上,他的這番話並沒有讓釀善的想法出現多麼顯著的改變,畢竟她年紀還小,有些話,她隻能聽到一知半解,等她的年紀漸漸大了,她才會明白江遂今天真正的意思。此時的她,隻能想到一點。

那就是,她和江遂,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江遂是個成熟的大人,而她還是個得不到就要哭鬨的孩子,她以前知道她和江遂之間有溝壑,可今天,她才意識到這溝壑究竟有多麼深、多麼遠。

釀善垂頭,揪住了自己濕透的袖子,悶悶道:“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江遂呼出一口氣,叫來一直在旁邊裝死的宮女,讓宮女把釀善送回去,他則放棄了禦花園之行,徑直回了文華殿。

回到文華殿,他才想起來沈禦醫還在,把沈禦醫和他的藥童一起打發走,江遂疲累的躺倒在床上,連衣服都懶得脫。

這一晚上,比他平時連續加班十天還累,主要是心累,然後是腦袋累。死氣沉沉的躺了片刻,江遂掙紮著坐起身,自己給自己更衣,脫下外袍,他一邊想著今晚的事情,一邊把外袍掛起來,中途,他的目光落在後麵的博古架上。

第三行的第二個小格子裡,原本放著一個釉下彩花瓶,如今變成了一個銀色的小號妝奩。

盯著那個格外精致的妝奩,江遂心裡緩緩飄過一句話。

沒這麼邪門吧……

作者有話要說:國師:不要質疑我的職業操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