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選(1 / 2)

江遂轉過頭, 對顧風弦笑了笑,“等宿日的使臣們回去,叫上何雲州, 咱們一起去天子望遠喝酒吧。”

顧風弦靜靜看著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好。”

凡事江遂都有自己的主意, 他能勸,卻不能一定要求江遂接受, 畢竟, 他們早就不是孩子了。

*

下午的圍獵照常進行,陛下龍精虎猛, 帶著眾人滿載而歸,二皇子完全沒有給主人一點麵子的意思,下午比上午還興奮,等到清點各自獵物的時候, 江遂這個兩手空空的,就站在眾人旁邊,看他們挨個擺上自己的獵物。

獵得多的人有賞賜,江遂正在看到底是誰拔得了頭籌, 突然,一道身影出現在他身邊, 遮住了已經傾斜的陽光。

二皇子拎著一隻死去多時的狐狸,遞給江遂:“聽說你們這裡的人都喜歡穿狐狸做成的衣服,這個送給你。”

江遂望著那隻死不瞑目的狐狸, 嘴角一抽:“……不必了。”

二皇子還在堅持:“拿著吧,我看你挺怕冷的。”

何雲州看到這一幕,眸色微沉, 他快步走過來,替江遂解圍道:“二皇子有所不知,我們這裡的女子喜歡用狐狸皮毛做成圍脖、護手,男子是不用這些的。”

二皇子哦了一聲,看看手裡的狐狸,他興致缺缺的轉手遞給何雲州,“那你再把它送回去,繼續計數。”

何雲州:“……”

何雲州走了,江遂也想跟著走,然而二皇子卻拉住了他,隻是碰到衣角,還沒碰到他身體,江遂已經條件反射的後退一大步,看他這麼警惕,二皇子愣了一下,隨後,他繼續不在意的上前,“我聽人說,你們這裡的冬天很冷,大雪會覆蓋整片土地,好幾個月都寸草不生。”

江遂的眼睛四處亂看,他希望能有人來救他,然而這是行宮外麵,眾位大臣都在裡麵,隻有一些想要看計數的人,和他們站在一起,然而彆人都在看計數,沒人看江遂。

就算有人看,發現二皇子和江遂走到一起之後,他們的第一反應也不是上前,而是八卦的豎起耳朵,聽他倆在說什麼。

……

“還行吧,沒有那麼誇張。”

江遂胡亂回答,準備伺機離開。

二皇子聽了,立刻熱情道:“那你可以去我們那裡啊!我們宿日常年春暖花開,因為有太陽的庇佑,天氣一直很溫暖,最冷的時候,大地也是綠色的,你要是去了,一定會愛上它的!”

江遂:“…………”

他木著一張臉,回答道:“多謝二皇子的美意,但我是衛朝人,我應該更愛衛朝的土地。”

二皇子敬重的點了點頭,“真男人就該熱愛家鄉,我讚同。”

話鋒一轉,他繼續說道:“但是沒關係,過去以後,你還可以再回來,我陪你,一年兩次怎麼樣?”

江遂還沒回答,突然,一前一後的兩道聲音在二皇子身後響起。

衛峋拽著他獵回來老虎的前腿,後麵一群羽林軍跟著,來到二皇子身後,他突然鬆開手,老虎的半個身子砰一聲砸到地上,震得地麵都顫了顫。

他眯著眼睛問:“一年兩次什麼?”

顧風弦就站在衛峋身後,和衛峋拖著老虎走不同,他直接把那頭被他一箭射死的野豬扛在了肩膀上,當然,這隻野豬退過毛了,還少了一條腿,下午上山的時候,他順便就把那隻野豬腿原地烤著吃了。

咣當一下,顧風弦也把野豬扔在了地上,他望向二皇子,同樣問道:“一年兩次什麼?”

衛峋和顧風弦,一高一矮,一冷一嚴,一個是殺伐果決的皇帝,一個是殺人如麻的將軍。這兩人,平時單獨一個出去,就能用眼神震懾一群人,如今雙劍合璧了,同時將威壓放在二皇子身上,二皇子竟然有種忍不住想逃的感覺。

二皇子張了張口,卻沒發出聲音來,本能告訴他,此時絕不是說實話的時候,如果想活著回到宿日,他最好還是閉緊嘴巴。

二皇子趨利避害,一言不發的轉過頭,想讓江遂替自己說兩句話,然而他身後哪還有江遂的影子。

……

最終,這場圍獵的勝利者還是衛峋,因為他在最後關頭獵了一頭老虎回來。顧風弦行軍多日,經過了那麼多地方,他吃的最多的就是自己打來的獵物,自然對今天的打獵一點都不感興趣,隻把那頭野豬搬下來,算作了自己的戰利品。

眾人排好,依次領賞,溜之大吉的江遂不知道又從哪裡冒了出來,一臉端莊的坐在前麵,麵帶微笑的注視著每一個上前領賞的人。

讓江遂驚訝的是,左知秋竟然就是那個臨危關頭射殺公鹿的人,衛峋好像早就得知了消息,一點都不驚訝,當場賞了他一柄金弓,還有禦題的“文武雙全”四個大字。

左知秋一臉感激涕零的接下,惹得旁人羨煞不已。

走回去的一路上,他已經接收到了不少大人微笑的示好,剛坐下,周圍的大人就紛紛拱手,一疊聲的對他恭喜起來。

左知秋也總算是揚眉吐氣了,感謝迷路的攝政王,感謝橫衝直撞的野豬和公鹿,他這一天沒白忙活。

左知秋有金弓和題字,射殺了野豬的顧大將軍卻沒得到這些,他的賞賜更加實際一些,十日休假,賞俸一年,以及欽賜的長樂寺最高級彆住宿祈福待遇。

衛峋的原話是,大將軍為國征戰實在是太辛苦了,惹上了不少的殺孽,朕甚是欣慰,唯有讓長樂寺的住持親自為大將軍祈福齋戒,才能為大將軍獲得佛祖的寬恕。

至於祈福,這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成的事,大將軍最好有空就去長樂寺住上幾天,用佛經滌蕩過心靈,再回到朝堂來繼續為朕效力。

江遂安靜的坐在一邊,他垂眼聽著衛峋一本正經的瞎說八道,心裡想笑,麵上卻必須忍著。

全天下,最著急江迢和顧風弦兩人事情的,不是江迢和顧風弦本人,也不是跟他們關係最親密的江遂,更不是住在王府的江追,而是鹹吃蘿卜淡操心的衛峋。

也不知道衛峋究竟是哪根筋沒長對,他總是對有情人特彆寬容,繼位以來修改了不少關於男女之事的律法。前幾年他賜婚給兩位貴族男女,但是那位貴族小姐有心儀的男子,連夜跟心上人私奔了,他聽說以後,不僅沒怪罪這兩個家庭,還說這位小姐勇氣可嘉,撤回了賜婚,恩準她和她的情郎結為夫妻。

當然,事後大家發現,那位小姐的情郎一共有四位紅顏知己,而其中有兩位是紅塵女子,一位還給他生了孩子,小姐的父母差點氣到當場去世,這就不能怪衛峋了。

從那以後,衛峋長了記性,堅決不再管彆人的家務事,不過顧風弦和江迢的故事,他看了這麼多年,還是免不了的想摻和一把。

江遂暗自搖頭,也懶得去勸了。

夕陽西斜的時候,皇帝擺駕回宮,眾位臣子各回各家,江遂跟衛峋一起去了武英殿,臨進門之前,他回頭看了看,等到走進去,沒外人了,他才問道:“二皇子的腿怎麼了,他在打獵的時候受傷了?”

江遂心說,不應該啊,清點獵物的時候還好好的呢。

衛峋張開雙臂,任由秦望山給他脫下最外層的衣袍,他淡定的回答:“朕的老虎不小心絆了他一下。”

江遂:“……”

一隻老虎好幾百斤,堆在地上如同小山,這麼大的東西,你給我表演一個絆人試試?

江遂無語的望著衛峋,嚴重懷疑他是把老虎屍體直接砸到了二皇子身上。

有時候江遂覺得衛峋成熟的過分了,可也有時候,他覺得衛峋幼稚的過了頭。

江遂搖搖頭,不想跟他一般見識,他徑自走到偏殿,拿起左相送來摞在桌案上的奏折,快速翻看起來。

脫掉外袍以後,衛峋整個人看起來瘦了不少,身體的線條全部顯露了出來,他亦步亦趨的跟到江遂身後,躑躅了片刻,才說道:“朕今天打了兩條狐狸。”

江遂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

他知道,中午不是看見了麼。

衛峋繼續說:“一條紅色的,一條白色的。”

按常理,京城這附近根本不會有狐狸,這些狐狸都是禦獸苑辛辛苦苦從西北抓住,費了大力氣培育出來,然後再扔進山裡的,不然衛峋哪有這種好運,獵一個就是頂級的皮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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