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除夕(1 / 2)

不惦記的時候, 時間都是悄無聲息的流逝,可一旦惦記起來了,人們才會恍然驚覺,原來時間過得那麼快, 一天又一天, 就像深秋的枯葉,一陣風吹過, 紛紛揚揚又無法阻擋的落向地麵, 或入水, 或成泥, 總之讓人們無法再找見它們的身影。

轉眼就到除夕了,整整三個月, 攝政王從未露過麵,大家明麵上不敢打聽, 背地裡卻討論的熱火朝天,有些人認為攝政王現在是被軟禁的狀態, 有些則認為他很可能已經下了大獄, 每天都在經受來自陛下的折磨, 還有些人更加悲觀, 覺得攝政王已經不在人世,陛下怕被天下人戳脊梁骨, 所以壓著這個消息,不願意告訴大家。

朝廷的風向是以兩位丞相為準的,齊鬆壽倒台以後, 周公正的左相做的風生水起,他沒有齊鬆壽那麼激進,但同樣是個固執又難纏的性格, 而且他曾經是禦史大夫,這就導致了,朝臣們就是想跟他理論,都理論不過的局麵。

周公正有一說一,從不藏著掖著,大家本以為他這樣的性格會和右相犯衝,但沒想到,齊鬆壽下獄以後,右相的性子立刻就收斂了很多,在朝上都不罵人了,隻偶爾說一下自己的看法,即使有反對的聲音,他也願意好好聽,等聽完以後,再公事公辦的跟人家理論。

朝臣們唏噓不已,雖說齊鬆壽和右相在朝堂上針鋒相對了幾十年,但誰又能否認,他們兩個之間的交情呢。隻要有眼睛就能看出來,右相對待齊鬆壽並非隻有厭惡,從某種意義上講,他們兩個是高山流水般的知音啊!

如今沒了知音,朝堂再吵鬨,也沒有過去的味道了,右相這心裡,一定十分難受。

右相站在最前麵,老神在在的揣著手。

要是讓他知道那群人在腦補什麼,他就是拚著腰間盤突出,也要飛起一腳。

……

右相在朝堂混了那麼多多年,這京城上上下下,哪裡沒有他的耳目,就連銅牆鐵壁般的皇宮,他都艱難又艱難的收買了兩個小太監,宮裡有什麼傳聞,他都能聽一耳朵。

在這種節骨眼上,他還在朝中上躥下跳,他是不要命了嗎?

彆看陛下如今看著冷靜又自持,仿佛沒有那麼瘋狂了,但就是因為這樣,才更可怕了啊!他要是願意發泄出來,那倒是好事,可他不發泄,一直忍著、憋著,忍到一定程度以後,看見彆人打個嗬欠,他都能像個火山一樣,登時爆發。

右相是過來人,所以這段時間,他打定主意做夾著尾巴的狐狸,堅決不去招惹衛峋。

至於愈演愈烈的傳言,右相揣著手,然後耷拉下眼皮。

又不是他傳的,跟他有什麼關係呢?

……

周公正到底比右相小了一二十歲,心眼就是沒有右相多,他不在朝中散播傳言,但彆人傳什麼,他就跟著聽什麼,聽到一些勁爆的情節,他回去以後,還會跟自己的媳婦感慨一番。周勤矣路過爹娘房間,聽到他們說攝政王的事,他不怎麼關心,隻聽了幾句,然後就回自己房間了。

馬上就是春節,也不知道左知秋在那邊過得如何,周勤矣怕他離京太久,不清楚這邊發生了什麼事,等再回來,討不了陛下的歡心,於是,他每個月都會給左知秋寫一封信。

快寫完的時候,周勤矣想了想,還是把傳言寫了進去,看著完成的書信,周勤矣滿意的笑了笑,然後把信紙裝進了信封裡。

如今家家戶戶都在準備過年的事宜,周勤矣剛把信封好,就聽到他娘叫他。他往外走的時候,何雲州正在往皇宮裡麵走。

今日下朝,他一直在等著見衛峋,可衛峋見完這個大臣,又要見那個大臣,何雲州被他晾在外麵將近一個時辰。

天寒地凍的,秦望山都快看不下去了,可何雲州就是不走,終於,衛峋再也找不到下一個可以接見的大臣了,他這才點了何雲州的名字。

何雲州走進去,將凍僵的雙腿彎折,他跪在地上,平靜的說道:“微臣鬥膽,向陛下請求見攝政王一麵。”

衛峋就是知道他會說這個,才不願意放他進來,銳利的目光落在跪在殿下的人身上,他的聲音比之前冷了幾分,“太傅如今在宮中養病,禦醫說他不宜見外人,何大人回吧,你的心意,朕會轉告給太傅。”

何雲州的額頭抵在地上,聽著衛峋涼薄的話,他繃緊下頜,突然直起身子,抬著頭,直視坐在龍椅上的皇帝,“敢問陛下,阿遂他養的是什麼病?”

不知道何雲州到底是故意的,還是太情急,所以忘了改掉對江遂的稱呼,反正衛峋聽的很不痛快,他眯了眯眼,回答道:“一些早年留下的舊疾,何大人與攝政王交好,難道沒聽說過麼?”

想見江遂的人不止何雲州,還有已經急的一蹦三尺高的鮑富,早在幾個月前,他們就想見江遂,可是顧風弦在他們進宮前把人攔了下來,說江遂沒事,他在宮裡好得很。他和陛下有自己的事情要解決,外人最好還是不要打擾。

鮑富聽了這些,思量片刻,就放棄了,倒不是他信衛峋,而是他信顧風弦,既然顧風弦能說出這樣的話,那麼,江遂在宮裡應當是沒有危險的。

至於他和陛下究竟要解決什麼事,那就不是他這個小侍郎可以摻和的了。

鮑富看得通透,放棄的也快,何雲州卻沒他這麼沒心沒肺,今天是除夕,江追還在顧風弦府上,他不進宮,衛峋也不讓江遂出宮,這叫好得很嗎?

何雲州想不通,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江遂才會把自己的弟弟扔在外麵好幾個月,連合家歡的日子,都狠心的不去看一眼。

所以,他找到了陛下,今日,他非要見到江遂不可。

而現在,衛峋問他,知不知道江遂過去的舊疾。

何雲州皺了皺眉,他有些摸不清衛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