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第 103 章(2 / 2)

嬌妾(穿書) 白糖奶兔 12161 字 6個月前

桑桑覺得身上似有千鈞重,她好不容易才睜開眼睛,然後就撞進了一雙深深的眼眸中,她有些看不清那裡麵的神情。

嘗試了好幾次,桑桑才發出沙啞的聲音:“陸珩,你怎麼來了?”

看桑桑想掙紮著起來,陸珩輕輕握住桑桑的肩膀:“你太累了,躺著就好。”

然後才回複桑桑:“我過來看看你。”

桑桑雖然病的厲害,卻沒有糊塗,她自是知道陸珩已經知道她病了,她閉著眼睛,睫毛眨啊眨地:“從前我便想過,若是我沒剩多少日子了,那我一定要到這世上各處走一走,好沒白來這一趟。”

“可卻沒成想,這最後幾天大半時間竟都睡過去了,”桑桑笑道。

桑桑的語氣有些自嘲,似是不怕這生死之事,可陸珩卻知道桑桑活的有多認真,有多努力。

在她還是小丫鬟的時候,就為了自由逃到他身邊,又回到巫族,為了過上她想要的日子,她付出了多少,又經受了多少常人所沒有經受的苦難。

陸珩握住桑桑的手:“胡說什麼,待日後你好起來,你想去哪裡我便陪你去哪裡,直到把山山水水看儘。”

“若是你現在就想看看外頭的景色,那我抱著你出去,院子裡的桃花凋謝了,紛紛揚揚地落了一地花瓣,倒也可堪一看,”陸珩說。

桑桑笑,眉眼都彎起來,可卻掩不住痛意:“我才不要出去呢。”

她太疼了,呼吸間疼,睡夢裡也疼,心臟疼的都不像是自己的了,疼到現在好像渾身連骨頭縫都在疼。

桑桑扯著陸珩的衣袍,聲音如同一隻貓兒一般:“這比從前做藥引時還要疼多了。”

“陸珩,疼啊,我好疼啊,”桑桑說。

一滴淚落在桑桑臉上,陸珩才發現他竟然哭了,他有些記不清了,好像上一回他哭時還是父親逝世時,從那以後,他再沒哭過。

而此刻,桑桑已然再次睡著了,她細白的小臉一半掩在軟枕內,不知道下一次疼醒會是什麼時候。

陸珩俯身,用指腹抹去桑桑臉頰上的那滴淚:“會好的,會好起來的。”

接下來,桑桑不時醒過來,有時候是清晨,有時是下午,有時是夜半,可無論什麼時候,她睜開眼都能看見陸珩。

一貫清冷俊秀的陸珩麵色也終於有了疲意,桑桑這次醒來時被陸珩抱到了外頭的廊廡下,她倚在陸珩懷裡看桃花。

如同陸珩說的一樣,桃花已經開始凋謝了,院子裡滿是零落的桃花瓣,枝頭上大半的桃花瓣落下來,竟有種驚心動魄的美。

忽然一片零落的桃花落到桑桑的裙子上,她撿起這片桃花,心想前些日子她還隔著窗扇給陸珩撿他肩上的落花呢,怎麼時間過得這樣快。

桑桑似是碎碎念一般的道:“陸珩,我想要花燈,要從前那樣的走馬燈,還要兔子花燈,你給我買回來,都掛在屋子裡。”

好像隻要屋子裡亮堂堂的,她就不再害怕了。

她越說聲音越小,顯然是要再睡過去了。

陸珩抱她回屋,下巴不小心蹭到了桑桑的額頭,桑桑迷迷糊糊地想,陸珩竟然都有胡茬了,這幾天他累壞了吧,這樣想著,桑桑就睡著了。

陸珩把桑桑放下後就來了偏廳,這會兒偏廳裡的人自然是巫順巫祁和巫盛,巫盛到哪裡也安不下心來,索性就留在這裡看巫順和巫祁研讀醫書。

巫順和巫祁這些天幾乎都沒合過眼,此刻也是強撐著一股氣。

陸珩進來的時候正好聽見巫順的聲音:“還是沒有辦法。”

巫祁自然看見了走進屋裡的陸珩,他並沒在意,昨天就聽寶珠說是桑桑幼時的好友,叫蘇公子的,過來探望桑桑。

這些天他一直在偏廳裡研究醫書,也沒在意這些。

又陷入了一籌莫展的境地,陸珩開口道:“巫醫,桑桑她……究竟因何發病?”

陸珩不懂醫術,也不知救治桑桑的方法,但他知道一點,那就是對症下藥,弄懂了桑桑因何而病,那說不定就有法子救桑桑了。

“會不會有人下毒?”陸珩問。

這些天巫盛等人都以為桑桑是舊病複發,卻從沒往這個方麵想過,不過這幾乎也是不可能的。

巫順道:“這毒向來難治,多年前前任聖女中毒後就全部銷毀了,而今知道製毒方子的人幾乎都可以說是沒有,除非是用製毒的藥草中的一味誘發了聖女體內的餘毒。”

這個巫順自也是想到了的,若是一一查探過去自然可以更快地尋到解藥,可現在的關鍵是,聖女她等不了那麼多時間了。

除非有什麼法子能延長聖女的時間,這也是他和巫祁這幾天一直在研究的。

屋內陷入了沉默,又是如同往常一般沒有結果。

陸珩抬眼:“有沒有什麼藥引,比如說人血……可以救她。”

當初他陷入昏迷就是用了桑桑的血做藥引才醒過來的。

巫祁幾乎是一瞬間就想到了當初桑桑的血做藥引的事,可那是因為是聖女的血,聖女的血可解世間萬毒。

可並沒有自己的血給自己喝的說法,聖女的血……救不了她自己。

陸珩並不知道是因為聖女的血才能救他活命,畢竟這是巫族最大的秘密,他不死心地道:“彆人的血不成嗎?”

巫祁剛要搖頭,卻忽然麵露喜色:“父親,這世間還有另一個人身子裡有聖女的血!”

巫順幾乎也是一瞬間就想到了,當初桑桑的血做了陸珩的藥引,陸珩用藥以後,體內多少算是有了些聖女的血,若是能取陸珩的血做藥引,說不定能讓聖女多活些日子,可這希望也很渺茫。

再加上陸珩遠在大齊,不可能兩日內趕到巫城。

聞言,陸珩揭下臉上的麵具:“取我的血吧。”

驟然間蘇公子變成了陸珩,巫祁二人自是大吃一驚,可這會兒不是問這個的時候,巫祁猶疑地看著陸珩:“王爺,這次不同於以往。”

因為陸珩隻是喝了桑桑做藥引的血,體內殘存的聖女的血可以說是微乎其微,這就意味著煎一次藥就要極大量的血,多次下來,陸珩的身子怕是受不住。

何況,這藥不一定,不,是很大可能救不回桑桑,隻是死馬當作活馬醫,不肯放棄最後一絲希望罷了。

“有幾成把握?”陸珩沉聲道。

巫祁抿唇,半晌才道:“隻有一成。”

說實話,一成的希望,幾乎等同於沒有希望。

陸珩毫不猶豫地道:“開始吧。”

這次取了不知道多少血,被割了一刀又一刀,陸珩仿佛看見當初的桑桑一樣,她因他受過太多苦。

取血完後就是煎藥,巫祁看著陸珩:“王爺去歇著吧,”若是常人被一次性取了這麼多血,怕是早就昏過去了。

陸珩挺直身子:“我去看看她。”

桑桑醒的時候看見了滿屋子的花燈,將這夜晚照的如同白晝一般,她看見了床榻旁旋轉著的走馬燈,還有各式各樣的兔子燈,有胖有瘦,尾巴長短不一,她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陸珩問她:“喜歡嗎?”

桑桑點點頭,她再喜歡不過了,她算著時間呢,她怕是再難看見明天的太陽了,現下有這麼多光作伴,她一個人也不害怕了。

陸珩端過一碗藥:“這是巫祁研製的藥,隻有一成的把握,你喝下吧,”他知道桑桑不喜歡被人瞞著。

桑桑一愣,這應該是她最後的希望了,一成,聊勝於無,她不會辜負他們的心意的,她由著陸珩一口口喂她喝下。

桑桑看了看外頭的夜色:“不知道明天會不會是個晴天,”可惜她怕是再也瞧不見了。

陸珩覺得他骨頭冷,他從來沒有這麼冷過:“會是個大晴天,明天我陪你一起看日出。”

桑桑覺得她好累啊,可她不想閉眼睛,她小聲道:“這次若是睡著了,再也醒不過來怎麼辦。”

細細想一想,這世上也沒什麼值得她牽掛的了,父親還有巫族要管,他會撐下去的,隻是眼前的人……

桑桑吸吸鼻子:“陸珩,要是有下輩子,我一定狠狠地欺負你,就像你曾經欺負我一樣。”

陸珩抱住桑桑:“若是真的有下輩子,我一定任由你欺負,隻是這輩子還有那麼長的路要走呢。”

桑桑的心口越發的疼,她蹙著眉毛,腦中也越發昏沉:“陸珩,我好想睡覺啊。”

陸珩似是置身於雪穀裡一般:“桑桑,你不會有事的,我不準你有事。”

這輩子,生,他陪著桑桑,死,他也不會叫桑桑孤零零一個人。

陸珩忽的吻上了桑桑的唇,他的唇冰涼,桑桑的唇卻溫熱,他狠狠地吻住桑桑,像是抓住世上最美好的東西。

似乎要把桑桑融到骨血裡,似乎下一刻時間就會停止。

抵死交纏,卻帶著難以言喻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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