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深陷(1 / 2)

誘情深陷 慕時煙 9964 字 6個月前

彆什麼。

彆哭麼?

唇瓣發著顫艱難地蠕動,溫池想說什麼,然而喉間好像突然被棉花堵住了似的,發不出聲音。

他究竟想說什麼呢。

她低眸,眼睫止不住地發顫,眼前始終暗色一片,看不清他的臉。她的手指動了動,試圖摸什麼。

可是,手指很黏。

還很燙。

血……

她想起來了,是血。

他的血。

很多。

一個哆嗦,身體在這一刻突然變得很冷,胸膛劇烈起伏,溫池張嘴,費力倉惶:“二哥……”她渾身都在抖,“二哥!”

“池池!”

“啪”的一聲。

燈光驟亮,暗色被驅散。

刺眼。

溫池本能地閉上眼睛,有腳步聲朝她奔來,她再睜眼,心臟猛然重重一縮,呼吸好似被掠奪。

她看到了——

滿地的血,悄無聲息地漫在淺色的地麵上,一淺一深,竟融合成了詭異的刺目鮮紅。

他就倒在血泊中,倒在她身旁。

燈光很亮,照著他的臉格外寡白消瘦,他一動不動,仿佛已經死去。可他垂著的那隻手又似乎想握住她的。

他死了麼。

溫池怔怔的,極為吃力地僵硬轉頭,模糊地撞入溫靳時凝重的深眸裡,她想問,想說什麼。

倏地,像有什麼蟄了下她的心臟。

有點兒微微的疼。

她幾乎是條件反射地閉上眼,大口大口地呼吸。可沒兩秒,空氣像是變得稀薄,呼吸漸漸困難。

難受。

她本能地想抓住什麼。

“沒事,救護車馬上到,”有聲音在她耳旁說,跟著,她的腦袋被按上胸膛,眼睛被遮擋,“彆怕,池池彆怕,不會有事。”

視覺缺失,血腥味比方才更濃,艱難呼吸間儘是這個味道,更像是侵入了每個毛細孔中,揮之不去。

想躲,卻不能。

她的身體全然不受控製地發抖。

多久了?

救護車來了麼?

指尖無意識地緊攥溫

靳時的衣服,她努力想要發出聲音:“二……”

“這裡!快!”

突然,有聲音響起,音量大語速快。隨即,是腳步聲,一陣陣的,沉而急促,不止一個人。

“擔架!”

“小心!”

一股強烈的酸意在這時猛地衝上鼻尖,眼眶亦酸熱,溫池急急睜眼轉頭。短暫的視線模糊,她看到他了無生氣地躺在擔架上遠去。

還看到了……

戒指。

染滿了血的,戴在他指間的那枚戒指。

莫名的,視線再一次模糊。

她眨了眨眼睫,想看清楚些,卻仍不清楚。她抬手想揉眼,不想卻將血揉上了臉,沾上了睫毛。

隔著血珠,她竟詭異地極為清楚地看到醫生的神情極端沉重,像是不忍,又像是哀傷。

空氣好似都是緊繃焦急的。

為什麼?

腦中轟的一聲,她張嘴想問,胸口突然陣陣犯嘔,血腥味刺鼻,她想吐,但什麼也吐不出來。

俯身的姿勢是僵硬的,猛然間,她的身體費力地支撐著站起來,無力發軟的雙腿急步往露台方向跑。

“池池!”溫靳時跟在她身旁,護著她,寸步不離。

溫池聽見了,又好像沒聽見。

露台外,暴雨如柱,衝洗著大地。

雨霧彌漫,烏雲層層堆疊,黑壓壓地籠罩整座城市,像在告訴世人還會有更大的雨砸下,壓抑得叫人無法喘氣。

她看到救護車在這樣的暗色中以最快的速度離開,明明隔著玻璃,警笛的高音卻仍漏了進來,異常刺耳。

像催命。

呼吸屏著,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按著玻璃,極重的力道,使得指尖泛起了白。

很快,車不見了。

她轉頭,唇瓣不受控地顫抖,小幅度的一張一合竟也費儘僅剩的所有力氣:“二哥,他……”

她想問,他會死麼。

可她到底沒等來溫靳時的回答,在剩餘的話努力想出口的前一秒,眼前一黑,她昏了過去。

溫池做夢了,一個久違的夢。

夢裡,她獨自走在好似看不見儘頭的黑暗中,沒有光亮,沒有人。走著走著,她聽到海浪拍打石頭的聲音。

她到了海邊。

深海幽暗,明明應該什麼也看不見,可她偏偏看到了有人站在海裡朝她伸手,朝她笑,溫柔蠱惑:“跳下來啊。”

她情緒不對,足尖動了動。

那個聲音誇讚:“對,繼續。”

她突然僵住不再往前,那隻手一下變得很長,朝她而來,用力地抓住她手腕,誓要將她拽入海底。

她不肯,那隻手用力。

她呼吸微促,掙紮,同一時間,她感覺到腳下開始了震動。低頭,就見土地有了裂縫,一寸寸地擴大。

那笑容緩緩地變得陰森可怖,好像在說:“你還是要下來的,逃不掉的。生了病,這就是你的歸宿。”

不是。

她在心底無力地喊著。

可是,她好像控製不了。

“溫池。”

突然,有溫柔的聲音堅定地在喚她。

腳下的縫隙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她僵住,呼吸滯了滯,循著聲音轉身——

起先,仍是滿眼的黑暗。

但兩秒後,黑暗被一點點地無形劈開,有一絲亮光逐漸清晰,仿佛披荊斬棘尋她而來。

她看到了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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