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深陷(1 / 2)

誘情深陷 慕時煙 12978 字 5個月前

隻是恍惚了兩秒,眼角餘光裡,她的手已重新掰開他的,最後一根手指眼看著就要徹底遠離他。

厲肆臣倏地清醒。

“彆走,”完全是刻在骨子裡的本能,他將她的手牢牢攥在掌心,啞聲懇求,“溫池,彆走。”

目光精準對上。

他睜眼看她的樣子似乎很費力,眼中染著顯而易見的欣喜和後怕,還有其他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胸膛起伏也很費勁,而他握著她的手,始終在輕微顫抖。

看著,很虛弱。

“讓我看看你。”他重重地喘著氣,望著她的眼神隱隱可憐,仿佛怕被拋下。

她稍稍一動,哪怕隻是指尖微不可查地顫了下,他立即握得更緊,甚至掙紮著想要坐起來。

“咳!咳咳……”

許是牽扯到了傷口,他眉頭緊皺地咳嗽,寡白的臉瞬間咳出不正常的紅。

饒是如此,他仍不願放手。

貝齒咬住唇,溫池抬起了頭,目光看向窗外的夜色,克製著,唇間溢出低低嗓音:“我不走。”

耳邊呼吸聲粗重,漸漸的,咳嗽聲變小。

她的手指再被緊握,力道變得溫柔小心翼翼,和他的語調一樣,皆透著明顯的歡喜:“不走?”

他的目光始終落在她臉上,哪怕不對視,也依然能清楚感知那份熾熱,像是要看進她的靈魂深處。

“嗯,”眼睫顫了顫,溫池低頭,對上他懇切的眼眸,“可以鬆手了麼?”

喉結艱難地上下滾動,厲肆臣望著她,想說什麼,最終還是咽了回去,一點一點的,和她手指分離。

“彆走。”他啞著聲,低不可聞。

溫池聽見了。

手指攥緊,她轉身,眼睫落下陰影遮掩情緒:“我開燈。”

很快,輕微一聲,病房內燈光大亮。

她維持著開燈的姿勢,背對著他,久久未動。

直至——

“好些了嗎?”

身後響起他低啞的關心,自始至終,他的視線都沒從她身上移開過半分。

溫池微仰了仰頭,眼睫輕眨著。

她知道

他在問什麼。側身,她抬腳走向床尾。

厲肆臣心頭驟然一刺:“溫池!”

他本能地撐著要起來。

“彆動。”沒有回應他的眼神,溫池俯身,握住手柄,將病床緩緩升起。

做完,她站直,不意外地撞入他深眸中。兩秒後,她走向他。

厲肆臣呼吸滯住。

她就在床邊,在眼前。

手有些費勁地抬起,微顫著緩緩靠近,想拉住她的,但在即將觸碰到時,五指驀然收緊,極力克製著,他收回。

他看向她,目光無聲地將她五官描繪,即便看著她的狀態不再是先前危險的樣子,仍是忍不住問:“好些了嗎?”

他的眼底,情緒似分明也不分明。

指尖攥著,溫池終是開口:“躺在醫院的,不是我。”

四目相接。

心尖上像是開出了一朵花,一絲歡喜隨之彌漫,漫上厲肆臣雙眸,他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她:“我沒事。”

心臟跳動隱隱快了些,他不自覺放柔了聲音哄著:“累不累?坐著說,好不好?”

溫池看著他像是要乾裂的唇,不答反問:“喝水嗎?”

厲肆臣眸光微亮:“好。”

像是沒看見他的眼神,溫池轉身走到飲水機那倒了杯溫開水,回到病床前遞給他。

那隻骨節分明的手接過,微抖,玻璃杯貼上唇,他喝了口,喉結像是有些吃力地滾動,這才將水吞咽下去。

連喝水,他都看著她。

像是怕她會走。

一口接一口,就這樣,他緩慢又費勁地將她倒的半杯水都喝光才把杯子遞還給她。

“醫生說沒有大礙,”她聽到他低低的聲音,哄著她,“過兩天我就陪你看醫生,我陪著你,病會好的。好嗎?”

他隻想著她。

可他的朋友分明說,他傷得很重。

這一瞬間,溫池覺得眼眶好像有些酸,好像有溫熱的液體要滾出來。

她以為是幻覺,直到隔著模糊的視線,她看到他慌亂無措地要起身,握住她的手,氣息不穩:“彆哭。”

她哭了麼。

溫池恍惚,眼淚卻還在掉,就像抑鬱複發不能控製一樣。

“啪嗒。”

她的眼淚砸在了他手上。

滾燙。

燙得他心臟疼得要命。

他驀地直起上半身,握住她的手,緊緊地裹在掌心,右手費力抬起去夠她的臉,輕輕地擦掉她的眼淚:“不哭了。”

他重重地喘息,艱難擠出的嗓音愈發得啞:“對不起。”

淚光閃爍,溫池看著他,終於找回了聲音:“對不起什麼?”

指腹濕潤滾燙,是她的眼淚,厲肆臣替她擦掉眼尾淚痕:“讓你哭了。”

眼前仍是有些迷蒙,但他的神色,溫池竟看得清楚,是一種很難形容的後悔深情。

此刻,他看著她,隻看著她。

隻有她。

“你說,你隻愛我,”她回視他,嗓音有些顫,“永遠愛我。”

胸口很悶,像被重擊一樣的鈍痛同時纏著,遏製著,厲肆臣眸光將她緊鎖,啞著聲一字一頓分外堅定:“是,我隻愛你,永遠愛你。”

想要撫摸她的臉,但他忍住了。

“沒有騙你,”以為她還是不信,他深深地看著她的眼睛,“自始至終,隻愛你,沒有其他人。”

驀然響起昏迷前那些未曾來得及出口的解釋,他微喘了下氣:“我……”

“五年前,你為什麼會去巴黎,為什麼會用沈肆這個名字?”她的聲音輕輕地將他打斷,漆黑的眼眸看著他。

她要答案。

可不知怎麼回事,厲肆臣覺得有些不安。

他的喉間是艱澀的:“五年前,是厲家內鬥最嚴重的時候。我父親是厲家上任家主,他想讓他的幼子繼承厲家。”

這些話,他從沒對彆人說過。

曆來豪門表麵看著風光,實則內裡齷齪不少,明爭暗鬥是家常便飯,尤其是厲家這種百年家族,哪怕家規是長子長孫繼承。

那段時間,殺機和危險無處不在,意外接二連三,而他的父親和他繼母為了讓他們的幼子順利上位,不僅設下陷阱給他,更給他下了毒。

他索性就陪他們玩

玩,引蛇出洞而後一網打儘,於是假裝出事,假用了個身份,神不知鬼不覺地到了巴黎。他布置好了一切,最後徹底奪權,將厲家重新洗牌。

唯一的意外,是遇見了溫池。

他自認冷心寡情,唯有權勢和利益第一,不會愛上人亦不需要愛,卻對溫池一見鐘情,心動全然不受控製。

到底是虛弱的,說完這些,他的呼吸又重了兩分。

“我原打算事情結束後就和你坦白,”他沒停,發白的唇掀動,“但沒想到……”

“不是因為景棠?”突然的一句。

厲肆臣皺眉。

她的手還被他握在掌心,溫池沒有試圖去抽:“不是因為景棠,所以去了巴黎麼?”

她對上他分明是不解的眼神,指尖顫著,將那句曾經折磨了自己的話問出了口:“我不是景棠的替身麼?”

“不是!”幾乎是她話音落下的同一時間,厲肆臣便沉聲開腔,鄭重地望著她的眼睛,沙啞的音節字字堅定,“從沒有過其他人。”

她不語。

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意識到他和溫池之間的問題,是有景棠這個因素,但此刻,他有種更為強烈的感覺,不是那麼簡單。

“她和你說過什麼?”他問,眼底隱隱有戾氣。

眼淚已經不掉了,但眼前仍有些模糊。

“她說,”視線掃過他緊握她的手,最終又回到他的臉上,溫池望著他,“你因為不能接受她新電影裡的吻戲,因此冷戰出國散心。”

“回來後主動退讓,一直陪著她,補償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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