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把視線緊緊的鎖在太子身上,一群黑衣人蓄勢待發,仿佛隻要他們反抗,便能立即讓他們人頭落地。
新棠下意識的看向了太子,指尖的力氣把披風攥的死緊,背上也悄無聲息的滲出了冷汗。她在賭,賭太子不會把她推出去保命,賭她還有利用價值。
人的命運依賴於他人保全的時候,率先浮上心頭的是竟是自己身上籌碼的待價而沽,可憐又可悲。
太子身形微動,站在了她的身前,恰到好處把新棠的身影擋了個嚴實,雙手背在身後,恣意又隨性,仿佛對麵的人都是匍匐在他腳上的螻蟻,“就憑你,也敢張嘴跟本殿下要人,原以為趙貴妃這□□人的手段高明了不少,倒是我高看她了,這南岐的規矩到她手裡竟變得如此不分尊卑了,”
最後一句話鋒一轉,銳利的視線直逼向擋路的那群人。
沉香聽出來了,這是在拿她隱喻趙貴妃。沉香今天的任務隻是殺黎新棠,可惜跟了一路竟沒有任何下手的機會,原本出了崇園之後才是最好的時機,可她等不起了。
“太子殿下還請不要為難奴婢,我等並無意冒犯,黎新棠原本就是宜春宮的人,這一點,想必殿下比奴婢更清楚。”
新棠急忙在太子身後表明立場,“殿下,奴婢隻認您一個主子。”聲音裡的義正言辭表達的太過明顯,太子幾不可察的挑了挑眉。
新棠似乎能明白太子的想法,緊接著再三保證道,“真的。”
困境是展現人品的好時機,就衝你剛剛沒把我交出去和現在擋在我麵前這兩點,我以後也一定一定好好的跟著你混。
太子少有被人指著鼻子威脅的經曆,分外有耐心反問道,“若是本殿下不允呢?”
沉香沒料到太子會這樣問。這位太子素來給人的都是深居簡出不樹敵的印象,最近幾次三番的鋒芒畢露還都是為了黎新棠,一個二個都是為了黎新棠,沉香定定的站在那裡,努力抑製住心口上湧的血氣。
“既如此,那就得罪了。”
沉香後退一步,身後的黑衣人刹那間一同出動,閃了幾閃,銀光大刀已近在眼前。
新棠突然從太子身後躥出來,把披風往前一拋,轉身拉著太子的手,大喝一聲,“殿下,走!”
太子看著手中突然塞進來的纖指,短暫的滯了滯,也僅僅是一瞬之後,蓄勢待發的身體重回平靜,順從的跟在她後麵。
林中少飛鳥,這一聲穿透性尤其廣,在林子裡回蕩了好幾聲才歇了下去。新棠拉著太子往來時的路上飛速奔去,隻是體力畢竟有限,不一會兒,速度便慢了下來。
太子迅速的奪去了主動權,寬厚的大掌不由分說的把她的手包裹住,緊接著後方伸過來一條胳膊搭在她的肩頭,形成了一個半擁的保護的姿勢。
這樣一來,新棠明顯感覺整個人鬆緩了不少,一大半力被太子轉移到了他自己身上,可速度卻不見變緩,反倒比之前更快,快得她隻能聽見耳邊呼呼的風聲。
感覺在飛。
她低下頭,這才發現原本踩在地上的雙腳早已懸在半空中,平穩快速的向前掠去。
......
新棠終於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太子是會功夫的,可憐她剛剛那個蠢樣活得像是一個傻逼。
這人真是狡詐,不到萬不得已,永遠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藏在暗地裡的王牌。她想動動,可她卻被緊緊的困在太子的臂彎裡。
雖說事急從權,可這麼親密的姿勢,在這寒冬臘月的,新棠也覺得有點臉熱。
身後靜悄悄的,那夥人竟然沒追上來,新棠鬆了口氣,轉頭四處亂看,卻被太子低聲喝止,“低頭!”
腦子裡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卻很乖順的照做了,新棠一邊唾棄自己的同時一邊自我安慰太子好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聽他的話不丟人,隻是這一低頭剛好把臉埋在了太子的肩膀上。
太子側頭看了一眼,見她有亂動的趨勢,涼涼道,“這裡禿樹枝多,臉不想被刮花,就不要抬頭。”
......
應急、應緩和阿貴三人早已甩開那夥人,在約定的地點彙合,此時正坐在叢林裡等著太子和新棠。
恰在此時,太子從他們頭頂上方飄過。令人納悶的是,太子剛剛分明看見了他們,卻沒停下,直直往前去了。
應急應緩神色如常的靠在樹上小憩,阿貴看見了想出聲提醒一下,但他見兩大總管都沒說話,並且一臉“你想死我們不攔著你”的表情看著他,他也就默默的坐了回去。
一刻鐘之後,太子終於露麵了。天上也沒那麼容易呆,新棠的眼睛被吹出了眼淚,臉也吹木了,邊走邊搓著自己僵硬的臉,嬌、嫩的臉頰被她搓得紅通的,這幅樣子看見不知情的阿貴眼裡,便成了兩人之間有什麼不可言說之事。
太子鬢發未亂,還是那幅風光霽月的好模樣,他掃了一眼三人,三人衣衫淩亂,間有雜草土跡。雖說有些狼狽,好在身上沒有血跡,倒沒有大礙。
休整片刻,一行人從另一條山道出了崇園。這條山道是通往集市的,儘頭便是熙熙攘攘的大街,好不熱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