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死(2 / 2)

禦膳房的食材都是按車運的,莫說一個千姿殿,就是一整個京城也供得過來,這般說辭,不過就是見風使舵,賣陳婕妤個好罷了。

周窈窈歎了口氣,起身拿過一個饅頭,大口吃了起來,邊吃邊道:“給饅頭就吃饅頭吧,禦膳房總不能日日都沒食材,等等便是。”

說著,她拿出剩下的饅頭遞給芽春:“吃吧。”

芽春見她吃得香,也接過饅頭,小口小口吃了起來,瞧上去比周窈窈斯文。

天色漸暗,芽春吃完饅頭便回了自己屋,留周窈窈一人在裡間待著。

吃饅頭不免有些口渴,周窈窈也沒喚芽春,自己起身,灌了兩大杯茶水。

茶水下肚,稍稍舒服了些。

還不等周窈窈舒心片刻,腹中便翻騰起來,隱約有雷霆轟鳴之勢。

她忙尋了些草紙去了淨房,從淨房出來後,小腹比適才還癟了二指,腹中饑餓更甚。

真是餓啊,穿書至今,還沒這麼餓過。

周窈窈有些按捺不住,不由得偏過頭,望向自己日日枕眠的軟枕。

她快走兩步上前,從枕下摸出一個油紙包揣進懷裡,隨後便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

千姿殿內,陳婕妤正坐在梳妝台前,舉著一麵西洋鏡焦急地左看右看:“不行不行,這兩邊的眉峰怎麼不一樣?花鈿瞧上去也有點歪。”

宮女們忙又上前,重新給陳婕妤描眉貼花鈿,好不容易落完最後一筆,外間有宮女匆匆跑進來道:“婕妤!皇上要到了!”

陳婕妤聞言一慌,身子抖了抖,連忙疾步出去。

年輕帝王邁入千姿殿時,陳婕妤已換了一副笑顏,盈盈候在廊下。

她稍稍偏過頭,露出自己更飽滿的半張臉來,朝身著明黃的男子俯身一拜:“臣妾,見過皇上。”

夜色深沉,廊下燈火晦暗不明。

“起來吧。”

儘管白日已經聽過了這把低沉男音,可此時在自己寢殿中聽見,陳婕妤還是心頭微顫。

她應聲而起,正對上那雙琥珀色的鳳眼。

鳳眼淩厲,加之男人劍眉入鬢,輪廓冷硬,威嚴更甚,望之令人汗毛倒豎,忍不住心生臣服之意。

陳婕妤望了這眼片刻,不由得晃了心神。她回過神來慌忙謝罪,卻被一旁笑意盈盈的大太監製止:“婕妤不必謝罪,見到皇上晃神的人,您不是第一個。”

身為帝王,自然威嚴愈盛愈好。

殷岃沒有否認,虛虛扶了陳婕妤一把。

白日裡皇上可是連皇後娘娘都沒扶!陳婕妤激動地紅了臉,她努力按捺住心中澎湃,迎著男子入了殿內。

進殿後,她從宮女手中接過熱水,親自為殷岃斟了一盞漢中仙毫,笑意盈盈:“皇上用茶。”

殷岃接過抿了一口,放在一旁。

陳婕妤等了片刻,忍不住開口問道:“皇上可是不喜這茶?臣妾去換彆的來。”

殷岃也不拒絕,由著陳婕妤撤下茶盞,換上了一杯白毫銀針。

陳婕妤笑道:“皇上為國為民日夜辛勞,也不常來後宮。想來皇上是不喜歡綠茶,臣妾便換了杯白茶,您嘗嘗味道。”

殷岃照樣隻抿了一口,隨即抬眼,直視著陳婕妤道:“皆是好茶。”

這兩杯茶,都是打春後的頭一茬新葉,極為難得,而他身為皇上,在北巡時,都隻能喝去年的陳茶。

陳婕妤聞言,笑得嫵媚:“皇上喜歡便好。”

說完,她便喚宮人們傳膳布菜:“皇上忙到這個時辰,應是累了。臣妾略備薄酒,望皇上不要嫌棄。”

殷岃淡淡唔了一聲,起身落座。

酒過三巡,陳婕妤麵上已顯出嫣紅色彩,燈火映襯之下,好不迷人。

她酒意上頭,膽子也大了些,伸出小指去勾男人的衣袖,撒嬌道:“皇上,今夜便留在千姿殿吧。”

殷岃不著痕跡地避開她的小指,抬手又飲下一杯,沒有作聲。

“皇上。”陳婕妤再次喊道,抬起身子,想要勾住男子肩膀。

不等她碰到龍袍上襟,外間腳步匆匆,進來一個小太監,“撲通”一聲朝殷岃跪下:“皇上,芳霞殿的人剛來稟告,說周才人......哦不,周淑女歿了。”

什麼?一旁伺候的大太監厲聲問:“怎麼沒的?”

品階再低,那也是皇上的女人,皇上回宮頭一日,在宮裡不明不白的沒了,這不是在打皇上的臉嗎。

小太監道:“太醫已經瞧過了,說是中了夾竹桃的毒。”

北方夾竹桃不易存活,更何況如今整個京城都沒夾竹桃,這毒從何而來?

小太監緊接著道:“周淑女夜間饑餓,去禦膳房偷吃,吃完沒多久後便歿了。”

聽到小太監的回話,大太監一怔,轉過頭望向皇上。

禦膳房裡有毒,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殷岃眸色沉沉,劍眉緊蹙,冷聲道:“順德。”

大太監上前兩步,恭敬道:“奴才在。”

“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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